柔软的唇珠似有若无擦过裴珩的下颚,紧接着,谢瑾滚烫的面颊便与他颈窝紧密贴合,成熟可靠的男子香随着游丝般的清冽气息一并钻入龙袍内……
方寸间,心绪骤乱。
一股酥麻之意从颈瞬间至蔓延遍裴珩的全身,如疯长的藤蔓勒得他四肢僵直,喉结发紧,连话都说不出了。
“皇上!”
殿前司侍卫察觉有异,立刻过来护驾。
裴珩这才反应过来,慌张得连连後退,弯腰用手捂着胸口喘气时,才感受到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见他脸色煞白,侍卫忙问:“皇上可有哪里受伤?”
裴珩深吸了一口气,擡手强作镇定道:“朕无碍,谢瑾他丶他这是疯了吗……?!”
谢瑾没了支撑,就如无骨一般,软绵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侍卫忙蹲下身查探:“回皇上,他身子烧得厉害,已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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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消息就传入了相府。
“丞相,于震洲今一大早就离了大狱!听说昨夜皇上与……谢瑾都在大狱。”
“什麽?!”
司徒钊听言,气得将手中之笔重重摔在了案上:“皇上昨夜急召官员商讨御北之策,他自己却一夜未至,竟是同谢瑾去见于震洲了?”
一旁谭瑛研磨的动作也停了下,手上不慎染上几滴墨汁。
“应是如此……不过丞相,大狱不少人都看到皇上昨夜与谢瑾闹得不甚愉快,下官觉得,一定是那谢瑾的阴谋诡计!他此时搬出于震洲这个北将来,独揽军权,不就是为了反击我们南党,驳丞相您的面子吗!”
司徒钊脸色更沉,愤然道:“兵部那帮人昨夜力挺于震洲罢了,谢瑾自身难保,怎麽还有闲心插手这事?!”
而他心中更为惊讶的是:于震洲自那场大战败後颓志消极,茍且偷生二十多年,连先帝几次出面,他都是装傻充愣丶油盐不进,断不肯再为朝廷领一兵一卒,可是,谢瑾竟能如此轻易地说服他!
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报信的官员在屏风後额角渗汗,不敢再吱声。
谭瑛解开身上的白色襻膊[1],将手浸在铜盆中洗了洗,说:“老爷稍安勿躁,妾身倒是觉得,大殿下恰是因自身难保,才不得不这麽做。”
司徒钊微愣:“夫人此话怎讲?”
谭瑛沉肩娓娓道:“战事一紧,朝中便人人自危,北党就没合适的立场时机再为了谢瑾而跟皇上闹不快,化解了老爷打压北党的意图。而我朝急缺可用之将,只要于震洲答应重新领兵,战势所逼,朝中官员们到头来都只得支持将兵权交给他。设若,这是一出一石二鸟之计,破而又立,从头到尾却只凭一封加急军报就能达成,当真是妙绝——”
“夫人是觉得,有人刻意僞造那封军报,误传军情?”司徒钊後知後觉,才恍然悟出其中的联系与端倪来。
谭瑛用帕子擦干净手,柔声细语说:“妾身不敢妄断,或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准,老爷觉得呢?”
指出了关键疑点所在,她就及时收敛锋芒,藏起了拙,将决断之权抛还给了自己的丈夫。
军情机要属于枢密院的职责范畴,只要猜到问题可能出在哪,就知道该往哪下手。
“敢在军报上动手脚,这可是死罪啊。”
司徒钊眼尾又显笑意,捋袖挺腰,生出胜券在握的气势来:“速让枢密院李固言来相府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