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如果白露心结未解,按照那条路走下去也未必会幸福。
早饭后,他们一起在太虚园散了会步。两个人又来到那个黎朔的秘密基地时,躺在草坪上的白露问起黎朔未来的安排。
“明年春天我和rip的合约就到期了。”黎朔说,“到时候我会回
平城,边跟着黎莲边准备明年下半年入学。”
黎朔也在平大,只不过读的是计算机,似乎准备往他感兴趣的人工智能的方向发展。现在,随着黎朔性格改变,黎莲也做出一些让步后,姑侄间的关系已经可以说上一句融洽,偶尔逢年过节黎朔还会回趟黎家或者给黎莲发个什么祝福短信。
“以后岂不是可以买到你做的仿生机器人之类的?”白露笑道。
“我努力。真有的话到时候会第一个送给你的。”黎朔也笑。
他撑翻了个身侧躺着,用靠着草地的那侧手臂撑着头,另一只手放在白露的手边,想牵又不敢牵:“以后在学校如果能碰到的话,我可以和你打招呼吗?”
“怎么这么问?”
“怕你不想看到我。”
“黎朔。”白露也转向他躺着,“我不喜欢你的话,为什么要约你出来见面呢?”
她的话好像给了黎朔一点坦白的勇气:“说实话,我觉得我给你造成的心理创伤最大。我那时候很自大地以为你也喜欢我,无视了你的意愿。后来在爱丁堡的时候,我想也许只有我是个不成熟的幼稚鬼,陪着你的人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事情也许都不会发展成那样。就像那道阅读理解,他们都明白你,只有我会做错。”
白露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的脸。他像只犬科动物一样,温顺地闭上了眼,蹭着她的掌心。
“不是的。你怎么知道我想的就是那些标准答案呢?当时我做出那个选择,并不是因为某个人。你不要再自责了。”白露微微笑着,“年纪小也没关系啊,人生的路要一步步走。而且,我现在觉得你是个很棒的‘大人’了哦?”
“为什么?”
“我一直觉得‘大人’不是生理上的成熟,也不是看起来西装革履很稳重就是‘大人’。这个词意味着一个人真正知道了自己要走什么路,并学会了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也许能承认自己的不完美和错误也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大人’的很重要的标准吧。但这些你现在都做到了。”白露看着天,停顿了一下,“可能我也刚刚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
树下狭小的天地里一时变得安静下来,向来不爱思考这些人生哲理的黎朔一阵苦恼后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不想做什么大人,还是做你的狗简单点。”
“可不敢。”她眉眼弯弯,“你身上有股子野性,不适合做家犬。”
“才没有。”黎朔撑起身子,凑过去用自己的嘴唇碰了碰她的脸,“我在你这明明很乖。”
——一副已经被驯服的姿态。
其实要说“驯服”也不恰当,毕竟这个词里身为主人的那个往往强势而有征服欲,这两个词和白露一点也搭不上边。黎朔总觉得白露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淡淡的,任他自由来去。在白露说“我不喜欢你的话,为什么要约你出来见面呢”之前,黎朔一直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和个无关紧要的牛皮糖似的。
好吧,即使是现在,黎朔也不知道她的“喜欢”是哪种喜欢。白露不是黎朔从来不玩的那种岛国galga游戏里会红着脸说“八嘎”的可攻略角色,要说的话她像是魂类游戏的什么圣殿里那种不可攻略甚至不可交互只活在cg里的大地之母类npc。她很漂亮、很温柔、很圣洁,对你也很好,但是你就是得不到她,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他失落地小声抱怨,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番自言自语是在撒娇:“你真的喜欢我吗?你和那三个人以前就有联系,你从小时候就喜欢纪寒,那个刑警对你最好,孟道生帮上了你,哪怕是你以前不认识的林昼都和你有很多共同语言。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白露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他黑色皮衣领口的毛领下暖乎乎的。
“黎朔,自信一点呀。”白露借着力去亲吻他,“你带我去尝试了许多我一个人永远不会做的事。那些瞬间让我觉得轻松,觉得自己活着。这些感受都是你带给我的。”
黎朔没有回话,手抬起一点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认识白露后他好像变得对气味很敏感,也不知道是有臆想症还是怎么,黎朔觉得自己就是能闻到她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并不是那种点着蜡烛铺着玫瑰花瓣的夜晚般具有诱惑力、能激起欲望的香味,而是和夏天午后晒得暖洋洋的被子类似的感觉——叫人想要翻着肚皮安心地睡懒觉。
十八九岁的黎朔一直是个随遇而安且活在当下的人。诚然,他是执着甚至固执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完美通关某个关卡反复sl四十次。但那本质只是因为他喜欢挑战,渴望证明自己的能力。黎朔很少对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受之外的东西有什么执念——直到遇见白露。在这之前黎朔很少笃信什么,可能长到这么大他最确信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无药可救地爱她。为了一个有她的未来,他愿意去规划、去争取。
于是他搂着白露的腰,靠在了她的胸口。
不是驯服,是皈依。
他们的关系并不是执鞭的驯服者与烈犬,是无心插柳的行善者与皈依的猛兽。黎朔并不是出于恐惧被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