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坐着同样年轻的程轩,戳着他问:“谢旻,晚上来不来打球?”
奇怪,程轩不应该是他的同桌吗,为什麽坐到这里来了?他有些疑惑,于是往自己的身侧看去。那里隐隐绰绰地有一道人影,肩背挺拔,坐姿很直,脸是模糊的,却给人一种清冷又秀丽的感觉,高岭之花一样。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应……”
话语出口的刹那,一种怦然心动的喜悦,清晰到令他惊讶的地步。
那模糊的人影朝他望来,视线相触,心也猛地跳了下。
谢旻睁开眼,含糊的呓语消散在病房里。
“应雪时……”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麽的时候,他几乎打了个哆嗦。
他为什麽会想起应雪时?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跟这位高中同学,非但不是同桌,也一直不是很熟的样子。毕业後,碰巧都在S市工作,路上遇到,打个招呼,闲聊几句,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这个应雪时,倒确实是戴眼镜,也长得好看。
……他在乱想些什麽啊。
他自觉有些荒谬,笑了一下。
就算应雪时是跟自己在一个城市,可他又有什麽理由,刚好路过自己家呢?
因为那些怪梦的缘故,他最近很在意高中时代的事。
他躺在病床上给程轩发消息。
“确认下,我的高中同桌到底是不是你?”
程轩很快发了个问号回来。
“我也没问你借钱啊?”对方说,“搞得我被盗号了一样。”
谢旻:“……别废话。”
“我都跟你做了三年同桌了,你还问我是不是?”隔着屏幕都能看到程轩无语的样子,“还是说你被夺舍了啊?”
谢旻:“……是就行了,瞎扯那麽多。”
“对了,我周六过来看你,”程轩说,“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恢复正常了,别连我都不认识。”
他对着手机笑,发了个鄙视的表情包:“放心,我好得很。”
他想了想,又问了句:“对了,你记得应雪时吗?”
屏幕那头的程轩估计又在无语:“当然记得啊,我结婚的时候他不是还来了吗?我当时群发的消息,根本没想到他会给我面子,我上学的时候还觉得他看我不爽呢。”
谢旻奇怪:“他看你不爽?”
对面“输入中”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估计程轩在一边绞尽脑汁地回忆,一边打打删删:“对啊,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形容,就觉得好几次他看着我,眼神都怪冷的。”
谢旻说:“学霸大大看谁都冷。”
“你不懂,”程轩说,“那眼神跟我抢了他老婆似的。”
他笑了:“得了吧,你高中哪来的老婆,唯一那个谈没到一个月就被甩了。”
“哥们现在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好麽,”程轩不满,“谢旻,你真不考虑下早点成家?我老婆身边也有不少优秀漂亮的朋友,结婚时候的伴娘你还记得麽?有一个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怎麽一个两个的都催着自己结婚,谢旻无奈:“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个。”
“那等你出院了再说吧,你怎麽突然说起应雪时来了?”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坦诚相告:“最近不知为什麽,总梦见高中时候的事。我和学霸大大高中时应该不熟吧?”
“你们不是话都没说过几次吗。”
“可是,我做的梦里,却好像和学霸大大关系很好,”他说,“我跟他做同桌,听他讲题,一起上下学,高考好像还考了一个城市来着。”
程轩打了个问号,旋即说:“谢旻,你不会暗恋他吧?”
谢旻:“……”
“算了,你就当我是麻药打多了,打出幻觉了吧。”
他闷闷地敲出一行字,把手机扔到一边,叹口气。
这种感觉很难受。明明一切都很正常,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样,却还是觉得自己错失了什麽东西。
就像他被抢救回来,睁开眼,意识到自己没有死的时候。
明明是那麽值得高兴的事情,脸上却怪异地僵着,很难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