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瑾翻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想学人家掷果盈车,当心画虎类狗。”
“哦?”颜熙回头看她,“那娘子好好看我有没有檀郎之貌?”
袁瑾一愣,毫无疑问颜熙当然长得好看。除了无可挑剔的身材外,五官也极为卓越,一双桃花眼勾人摄魄,被凝时心跳也不由自主地轻颤。
她丢盔弃甲,像一个逃兵似的低下头,胡乱地应付:“啊啊啊,知道你好看行了吧。赶紧去挑布去,别烦我看账。”
店中人听着两人斗嘴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
查过账後,袁瑾又问:“书院那边怎麽样了?”
“有我和老索盯着,一切都很顺利。”伍老板回答。
袁瑾点了点头:“辛苦了。”
伍老板笑道:“娘子说哪里话,您做的是得人赞扬的好事,我们这些帮您做事的也沾了光。您看,自从知道了咱们也出力,这个月的生意好上不少……”
咣当。
突如其来的响动打断了伍老板的话,两人一起看向声源,只见凳子横倒在地上,而站在一旁的萧婵和学徒一个脸色发白,一个惊恐无措。
“怎麽了?”袁瑾放下账本走了过去。
学徒连忙解释:“小人就是说了崔,崔家郎君病重,就,就……”
袁瑾心里咯噔一声。
“你不好好做事胡说些什麽!”伍老板怒道,“赶紧滚下去!”
“等等,”袁瑾叫住学徒,“你说清楚,崔家郎君怎麽了?”
学徒结结巴巴道:“就,就是听往来的客人说,崔家最近暗访名医为崔郎君诊病,可,可人就是不见好转。”
萧婵摇摇欲坠,袁瑾连忙扶住萧婵,与颜熙对视一眼後,便带着萧婵上了马车。
刚一上车,萧婵就抓住了袁瑾的手:“表妹,他一定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我……”
颜熙在一旁说道:“萧娘子你先冷静,听我说,这只是流言蜚语罢了。况且崔家有那麽多郎君,又不一定是通古,你别自己吓自己。”
萧婵低头沉思许久,说道:“我想去看看他。只有见到他安然无恙,我才能放心。”她十指交叉,骨节发白。
“那就去。眼见为实,是真是假总要亲自去看看才是。”袁瑾让车夫改到去崔府。
颜熙欲言又止。
到了崔府,袁瑾正准备让人通传时,颜熙先开口说明来意:“就说袁娘子来拜访崔夫人。”
袁瑾疑惑却没有否认。
崔夫人见到他们并不感到意外,说道:“坐吧。”
待奉茶的婢女退下後,萧婵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向崔夫人打听崔闻的情况:“夫人,通古他如何了?”
崔夫人的一声叹息,彻底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六日前通古请父亲做主替他向萧娘子提亲,但遭父亲拒绝。通古不愿失信于萧娘子,便在父亲门前长跪不起。正因如此邪气入体,加上心疾难愈,也就重病在床了。”
袁瑾惊呼:“怎麽会这样?”但发现只有自己惊讶时,看向沉默的颜熙和萧婵:“你们不惊讶吗?”
“自父亲来过後,我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萧婵垂眸,“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罢了。”
“我也一样。心中还尚存一丝幻想,希望事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颜熙苦笑,“可惜,天不随人愿。”
言至于此,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袁瑾心道,看来姑父那麽着急地要把表姐嫁出去是受到崔君的威胁了。
“夫人,您能让我见他一面吗?”萧婵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某种决定,“我想劝劝他。”
崔夫人点头同意了。在她的安排下,三人很快就见到了卧病在床的崔闻。
乍一见到崔闻的时候,袁瑾差点没认出来他。谁能想到昔日里的偏偏公子竟会形如槁木。
“出去吧,”崔闻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道,“告诉祖父,我不会吃的。”
萧婵哽咽:“你怎麽这麽傻啊。”
崔闻猛地睁开眼睛,原本毫无生气的人,顿时变得神采四溢。他坐在床上,喃喃自语:“我不是在做梦吧。”
萧婵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当然不是做梦。”
崔闻一直盯着萧婵看,生怕再也看不到了。
衆人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回想刚才酸涩的场景,袁瑾忍不住问崔夫人:“夫人,通古都成这样了,崔君仍不肯松口吗?难道真要闹出人命才会有所改变?”
“父亲不会让事情发展到到那一步的。”崔夫人轻声道,“但他也不会妥协。”
袁瑾:“可表姐和通古也不会妥协。”
“那他们担得起忤逆不孝的罪名吗?”崔夫人似有所感,“人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
“不。”袁瑾直视崔夫人的眼睛,斩钉截铁道,“不,我认为您说得不对。自己的命运就该握在自己的手里,即便前途渺茫,也要奋力挣扎。宁可自由地死,也不要带着枷锁活一辈子。”
崔夫人闻言却是笑了一下,声音变得空灵:“娘子活得太顺遂,看不到生活中的阴霾。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蜉蝣撼大树是何其可笑。”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去望风的婢女连忙道,“主父来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