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来感谢堂嫂,别那麽紧张。要不是堂嫂,小弟我还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从祠堂里出来。正想怎麽感谢却不想听到了噩耗。”说着,崔言满怀恶意的视线在袁瑾身上打个转。
萧婵拧起眉头:“崔郎君请慎言。”
崔言满不在意:“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何必紧张?”他扬起眉毛:“这麽紧张,难道我说对了?”
崔闻呵斥:“崔言!”
崔言跟崔闻叫板:“五姓七望是何等高贵,堂兄你却自甘下贱跟这些下等人为伍,我看你真是被女人迷昏了头——”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廊下响起。
崔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崔闻:“堂兄你竟然打我?竟然为了外人打我!”
“我早就该打你了!”崔闻沉着一张脸,“这些年祖父实在太宠你,让你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你现在就给我滚回祠堂思过去!”
若是以前听到翩翩公子开口说粗话袁瑾肯定会兴致勃勃地听个全场,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颜熙的安危,崔氏兄弟的争吵只会让她心烦。
于是,她冷冷地看向崔闻:“摆平你们家的这些破事,否则不管我表姐多喜欢你,我也会毁了这桩婚事。”说完,拉着萧婵向外走。
疯狗一词刺激到崔言脆弱的神经,他发疯大叫:“你说谁是疯狗!”
袁瑾头也不回:“谁应是谁。”
“你——”
“崔言你给我闭嘴!”
身後波涛汹涌,袁瑾置若罔闻。就在她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崔言大喊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颜熙在哪?”
袁瑾脚步一顿,眼底瞬间结成一层寒冰,在阳光下幽幽泛光。她转过身,直视崔言:“是你干的。”
“是又怎麽样?”崔言心里发怵,但仍梗着脖子叫嚣,“这样吧,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我大人有大量,你给我磕个头,我告诉你。”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快速划过。咚的一声响起,崔言已经被袁瑾提着衣领重重地摔在栏杆上,他刚想骂人,却被贴在脖子上的短刀吓得说不出话。
萧婵和崔闻想上前拉开两人却在被袁瑾扫了一眼後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
此刻的袁瑾与往日的她迥然不同,像图穷之後冲出的匕首,带着刺骨的寒意,令人感到恐惧。
“他在哪?”短刀贴着崔言的脖子,仿佛只要对方敢说一句假话,她就能立刻抹了对方的脖子。
“袁瑾你不能这样,我出身清河崔氏,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祖父不会放过你的!”崔言试图恐吓袁瑾,可短刀却划破了他细腻的皮肤,死亡的恐惧攻占了他的心房,“袁瑾你不能杀我!杀了我,祖父是不会放过你的!”
袁瑾不为所动,细长的红线浮现在眼前,崔言尖叫起来。
“袁幼瑛你疯了!”回过神的萧婵一把拉起袁瑾,抢过短刀,气恼道,“为一个小人毁了自己值得吗?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找到颜郎君,不要节外生枝!”
袁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间的邪火,再次睁开眼睛看向瘫软在地崔言:“你最好祈祷自己跟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她甩袖离开,留给衆人一个背影。
出了崔府,看着忙前忙後的人们,肚子的那股气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以前佳节将至的时候,颜熙总会带她去吃喝玩乐,可现在……
袁瑾紧紧地握住核舟,心道无论你在哪,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
秋风横扫而过,卷走了金黄的叶片,万千叶片碰撞摩擦,发出巨大的沙沙声。
漆黑之後仍是一片漆黑,颜熙觉得自己似乎被困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感受不到日月交替,只有与冰冷的黑夜作伴。茅草的腐败味丶泥土的腥味丶淡淡的血腥味,和莫名的清香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醒来之後的颜熙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是既庆幸又懊恼。庆幸是因为活着还能见袁小幺,还有机会去说出自己的心意;懊恼是因为自己可能成为要挟袁瑾的人质,明明不想成为拖累,可还是……
他在心里苦笑,试着活动四肢,但依旧不行动。
看来药力还没退。
外面似乎起了一场大风,因为他听到了疾风过境的呼啸声,外面似乎也种了许多树,因为只有树叶足够多才能发出如浪潮一样响亮的沙沙声。被封住了眼口後,颜熙也只能靠着剩下的感官去“观察”困住自己的地方。
“……他们快……现……”
颜熙挑眉,有人在对话?只是距离太远,周围环境又太嘈杂,他实在听不清。于是他试着补全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他们快,现,他们快发现了!
他一惊,难道绑架我的人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