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袁瑾重重地叹了口气,辗转反侧一夜,她还是出现在了叔父清修的道观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与正在扫院子的叔父四目相对。
“……”
“……”
“咳,叔父你扫地啊。”袁瑾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在废话吗?
叔父收起扫帚:“你一大早跑上山干什麽?生了病看谁管你。”见她半晌没动静,又道:“愣着干什麽,还不过来坐着,还要我请你?”
“不,不用。”袁瑾连忙坐在了对面。
叔父开门见山:“说吧,找我干什麽?”
袁瑾找借口:“那个,您不是要给书院题字吗?我看书院也快建成了,这不就来请叔父提笔了。”
“我知道了。过几天我让人给你送去。”叔父看她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蹙眉问道,“你还有事?”
袁瑾一时不知道怎麽开口。
叔父看她的样子脱口而出:“你终于闯大祸了?”
“没有!”袁瑾哭笑不得,“您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
“不能。”叔父回答得干脆利落,“你从小到大就像个猢狲似的,上蹿下跳,除了闯祸还是闯祸,我就没见过哪家的丫头会像你一样……”
袁瑾听着叔父的数落,心里想着不是说修行之人都讲究清静无为,越仙风道骨吗?怎麽到叔父这就变成了越修越……能言善道了。
“叔父!”她打断了叔父的长篇大论,“我没闯祸,我来这是想问当年颜青阳说了什麽才让您放弃说亲的?”
叔父止住了声,上下打量着她,看得她一头雾水。
“叔父你为什麽这麽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东西?还是颜青阳说了我的坏话?”
叔父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给自己到了杯茶:“你先告诉我,你这麽多年不闻不问,现在为什麽又想知道了?”
袁瑾抿了抿嘴,有些难为情。
叔父一目了然气哼哼地说道:“我就说我从没看走眼过,兄长还不信。”
“哎呀,叔父——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怎麽可能像您一样慧眼如炬?”袁瑾撒娇,“您就告诉我颜青阳当初说什麽了呗。”
叔父扫了她一眼:“别冲我撒娇,我又不是兄长和兄嫂。”
袁瑾:“哎呀叔父,求求你了——”
叔父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好当年的事情讲给她听。
袁瑾仿佛跨过了时间的长河,见到还未及冠的颜熙。那日的霞光落在他的身上,虚化了他的轮廓,可他的话却那样的清晰。
“幼瑛不喜欢我,强行绑在一起,她不会快乐,我不希望她的馀生都不快乐。”
那一刻的颜熙敛去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张扬肆意渐渐从少年身体剥离,只留下满腔柔情与珍惜。
“你这丫头又是实在粗心,我这个老头子都看得出来青阳在意你,可你偏偏视若无睹。”叔父喝了口茶水。
可是朋友之间也可以互相在意啊。袁瑾想反驳但又怕被叔父呵斥,于是选择把话吞回去。
“不过——我觉得青阳回绝亲事还有别的原因。”叔父放下茶杯。
“是什麽?”袁瑾想也不想地问。
叔父扫了她一眼:“我不是正说着吗?看你那猴急的模样。”
“……”袁瑾讨好,“我错了,我不该年少无知辜负了叔父的好意,叔父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叔父斜睨着她:“我是那麽小气的人吗?”
“自然不是,您是天底下最宽容的人了。”袁瑾给叔父倒茶,“您说颜青阳心里有事,是什麽,您知道吗?”
叔父看了她一眼,不再计较,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是比你们多活几年,看得也仔细。当时跟青阳说起亲事的时候,我觉得他是想一口答应的,只是想到什麽才改口。我想,那一定是一件至关重要得事情。”
“作为长辈,我不得不提醒你,若是想要跟青阳顺顺利利地在一起,你最好弄清楚这件事情。否则即便现在在一起,将来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分崩离析。”
袁瑾若有所思,光影在眉宇间流转,衬得她有几分柔软。自打从叔父那里回来,她就一直待在屋里,反反复复地回忆与颜青阳相处的点点滴滴,可没有发现半点问题。
“叔父岁数大了想多了吧。再说了,就算有,等在一起了,一起解决就是了。分崩离析哪有那麽严重?你说是不是?”葱白的食指敲了转鹭灯,袁瑾打定主意,“我啊,还是想想怎麽把人抓回袁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