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想要你现在留下来。”苏长楹已经哭得沙哑了,连说出这句话也难以做到。
那树影越来越黯淡,夕阳的馀晖已经渐渐消失,她伸出手,只能握住风中的虚无。
已是什麽也抓不到。
她终究还是走了。
夜风疏狂,银杏树摇摆不定,直到枯叶落尽,铺了一地金黄。
映着天边残霞,人心残惶,已无力有感。
“长楹?”又有人唤了她的名字。
仍伏在地上的仙子缓缓扶着那银杏树起了身,她看到了来人。
是那天玑峰上,刚失了自己道侣的韦据熻。
“这月台风凉,你为何。。。。。。”
苏长楹却是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惺惺作态:“我知道,你晓得苏碧渊来找我了,所以,你想说什麽?”
韦据熻眉头一皱,却也没恼,他只是说道:“你为何直呼仙子名姓。”
“她算得上什麽仙子?”苏长楹又哼笑了一声。
方才隐疾发作时,癫狂的神色仍挂着些在脸上,更何况她现在一身衣裙早已散乱,哪还有一丝仙子的风度。
韦据熻知道她就是如此,只能无奈道:“我知道她来同你说了什麽,你也不必如此……”
“我其实是想告诉你,师父她说,若是你愿意答应做我道侣……”
话音未落,一把流光仙剑突然架在了他的肩上。韦据熻神色一顿,诧异地看着面前神色凛然的仙子。
苏长楹持剑的手仍是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一丝旧念。
“事到如今,你还来说这样的话?你可有心?”
“长楹……”韦据熻看着她,他知道,他只是还是存着些侥幸,可苏长楹不愿,他也不会紧逼她。“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你喜欢的人是碧渊仙子,可她现在已离开了,如今你只剩一个选择,你知道的。”
只剩一个选择?这话从韦据熻口中说出,是何等的可笑,自己怎麽会就剩他这一个选择?
“那又如何?”苏长楹冷笑一声,手中照影剑一挥,已是往他脖颈间削去。
韦据熻没想到她真的动了杀心,只能急忙唤出碧渊刀,挡下她这一剑。
看到那熟悉的碧绿色长刀,苏长楹心中最後一根维系希望的弦彻底断裂。
“她竟然连碧渊刀也给你了。”
苏长楹笑了起来。
这月台上只能听到她那悲怆的笑声,群山亦为之沉默,寥寥寂然,寒鸦也随之悲鸣。
日暮西沉,天边只剩残馀的光亮,黑暗慢慢笼罩在这群山之间。
苍翠的绿色已化作漠然的黑,苍白的月光摇曳,寒得没有一丝暖意。
苏长楹提起了照影剑。
“如此,这长盈剑法的最後一式,便送与你罢。”
韦据熻心中寂然,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那素衣黄裙的女子在银杏树下,用手中仙剑,画下最後一段绝笔。
那人落寞的身影翩然,在月下独舞着。
如若不识卿,这故事是否就不会如此潦草结束?
寒影孤寂无人闻,中天残月却同赏。
天际山上,最後一段令人动容的情事,到此为止。
素衣黄裙的女子把手中的长剑抛在空中,从月台边缘一跃而下。
梦外的文若寒惊呼着,追了上去。
她伸手想抓住那小狐狸,却早已忘了那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的往事。
她看到那小狐狸的脸上,挂着一如往日的灿烂笑容。
苏碧渊,来世,自己定要纠缠她一辈子,这是她们已经说好的。
绝对不能反悔。
苏长楹似乎看到那白发女子的模样。
不论这沧海如何变迁,她都是那副清冷卓然,如霜似雪的模样罢。
耳边风声呼啸,苏长楹肆意笑着,在山川离她远去时,安详地合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小狐狸,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