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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齐 干将发硎(第1页)

修齐:干将发硎

【修齐】

年轻的时候,我一直相信,只要我与阿岚在一起,这个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北狄人对朔北郡的攻势从未停止,她一次次地带兵出征,在军营中锋芒毕露。我在她背後替她扫清一切阻碍,让她放手去做想做的一切。我真的很爱她,因此不敢弄脏她的手。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告诉她,即使我清楚我根本什麽都瞒不了她。

有时候她也会问我:“这次军粮不是都被那军需官断了麽?你去哪里找到这麽多粮?”

我会露出平日那副轻浮的笑,轻描淡写道:“我有三寸不烂之舌,随便忽悠了两句就叫他开仓放粮了。”

但我根本没有那个本事。那军需官是北狄细作,拼了命地想要截断粮草置阿岚于死地,根本不可能放粮。我暗中操纵了郡里的账目本,做了假账,偷偷支出公款找百姓买粮。虽然这是杀头的罪过,但是不会有人发现我。因为朔北郡的账目亏空巨大,本身就是一团乱麻。

她还会问我:“太守身边的那个金主簿因为贪污军饷被判了斩立决,你知道这事麽?”

我会装出一副慵懒的神态,用事不关己的语调道:“好像听说过吧,怎麽了?郡里贪污的人还少麽?”

实际上那个姓金的发现了阿岚的身份,不断勒索阿岚为他做事,否则就要将她身份捅出去叫她掉脑袋。这个家夥掌管情报工作,太守离不了他。但风泽调查到他在偷偷收集太守的把柄,准备敲太守一把。于是我安排太守不小心知道此事,顺便将上次我的假账推到他身上,顺理成章地让太守将他灭口。他死後,我安排风泽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些事阿岚不可能不知道,她只是刻意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我毕竟出身太低,很多事情做不了。我游走在权力的刀刃边缘,我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粉身碎骨。但是阿岚能承载我的梦想,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替我为父亲复仇丶成就一切的人。我已经做好了替她赴死的准备,我要用我的鲜血为她的前程铺路。

但是後来这种事我做得太多,她便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那天,有个不断弹劾阿岚的北狄细作被仇家砍死,尸体过了很多天才被人发现。这事是我在背後煽风点火,但是我做得很周全,没有露面。阿岚回来以後轻描淡写地问我:“你听说了麽?陈都尉的手下昨晚巡逻时发现了一具尸体,就在西街,死了好几天了。”

我当时正在整理文书,便随口敷衍道:“没听说过。打仗嘛,城里治安不好也是正常的。”

阿岚一步一步地走回主位上,走到我面前,用极具压迫性的眼神直视我,抓住了我的衣领。她纤长的手指第一次那麽暴力地戳到我的脖子上。她的眼神里包含着滚烫的愠怒,但是流露出来的却是冷若冰霜的寒意。她冷冷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跪下。”

我心知大事不妙,紧闭双眼,顺从乖巧地跪到她面前,楚楚可怜地擡起头,试图蒙混过关。

她站在我面前俯视我,扬起手狠狠给了我一耳光。我眼前一黑栽在地上,又捂着肿痛的脸爬起身来,跪得笔直,一言不发。她又连着给了我几耳光,打得我脸颊红肿不堪,嘴角不住地流血。那是我们在一起後她打我最狠的一次。

她单膝蹲在我面前,平视我的双眼,用她微微发热的双指托起我的脸。她的语气愠怒至极,对我质问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後的小动作麽?”

我心底一凉,一把抽出阿岚挂在腰间的剑,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孤注一掷道:“阿岚,你知道我绝非什麽善类。如果你要治我的罪,求你不要报官。你自己拿剑杀了我便是,我没有一句怨言。”

阿岚更怒,擡手一扬,将那把剑扔到一旁,回手又甩了我一耳光。我咬紧嘴唇,脸上火烧火燎一般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用剑鞘挑起我的下颌,冷冷道:“我问你,你将我当成什麽人了?我又不是观音菩萨,你以为我会拦着你杀那些王八蛋麽?在你眼里我有这麽恩将仇报麽?”

我闭上眼睛连连摇了摇头,但是实际上心里暗自腹诽:把我打成这样,不是恩将仇报是什麽。

我心中委屈得很,声音擡高了几度,径直回嘴道:“你不知道我做这些是为了你麽?”

这句话彻底激起了她的怒火,火上浇油。她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提起,怒喝道:“为了我好?你死了我怎麽好?”

我也有点怒气上头,直接不客气地回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就把我弃掉好了。反正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干的,是我一厢情愿。我不过是你的棋子,你想怎麽处置都可以。”

阿岚听见这话,怒气到达了顶点。

“我告诉你修齐。我恨的是,这种事情为何要瞒着我?你是不信任我的能力,还是出了事想让我脱身自己去死?把所有的事自己扛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高尚?你连半点靠山都没有,这些事情你做得了一时,你能保证一辈子不败露麽?这种事情你不告诉我,到最後你丢了脑袋我也保不住你!别以为我会念着你的好。你听着,我,易子岚,不希望任何人替我去死。你若是真死了,我恨你一辈子。”

她每问一句便打我一巴掌。虽然比起前几下力道卸了不少,但是打在我脸上仍然是火烧火燎地疼。

我生生地挨了几巴掌,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成一片幻影。我咬牙遏制喉咙中发出来的哽咽声,委屈地垂下头去。

营帐外的军士们听见阿岚在打我,纷纷偏头来听。有人在门口好言相劝:“易将军莫要动怒,大不了把他拖出来让我们打,您别累坏了身体——”

阿岚柳眉倒竖,站起身对他们怒道:“我管教自己属下,你们凑什麽热闹!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没事干就到城墙根底下搬砖去!”

门外衆人都散去了,阿岚回头看我,冷声命令道:“你就在这儿跪着,什麽时候想明白了什麽时候起来。”

我在下面跪着,阿岚回到了主位,去批她的公文。我跪了大概半个时辰,地上有碎石子,我的膝盖像针扎一样疼。我心里委屈至极,暗自落泪,眼前的一切一遍遍模糊又清晰。我擡眼偷偷瞟她,她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将竹简竖起来,顺着书简的缝隙偷偷看我。我们两个顺着那道缝隙略微对视,她有些尴尬,迅速移走了目光。

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看向阿岚,委屈巴巴地恳求道:“阿岚,给我个台阶下吧。”

阿岚将手上的那本书简重重地扣在桌子上,露出了馀怒未消的脸。即使不用神迹力量我也能轻松地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一点点没流出来的泪。

她作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声音缓和了些许:“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後做这种事之前,先和我商量。”

我垂下头去,哽咽道:“我不能答应你,阿岚。我是恶鬼,我是要堕入十八层地狱的。我不能让你手上沾血,我得让你清清白白的,我得看着你得道升仙。”

她似是觉得好笑,嗤笑了好几声。她对我道:“你觉得我杀的人少麽?我告诉你,我也不是什麽善类,而且比你更凶更恶。你要是恶鬼,我就是阎王。你要是堕入十八层地狱,那我就该挫骨扬灰。你在郡城里没有靠山,还卷进了那帮官老爷的破烂事,迟早被他们弄死。只有我可以帮你脱罪,替你洗白。”

最後我答应了她。现在想想,当时我还是很幼稚。我自以为聪明地保护她,把她当成一个金丝雀蒙在鼓里,根本不是为了她好。我只不过是想要把自己完成不了的心愿强加在她身上,利用自己的生命去绑架她,那样根本不是爱。

大概从那时起我慢慢明白,阿岚并不是需要我保护的人。她比我想象得强大,僞装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对她来讲,怜爱相当于施舍,隐瞒相当于侮辱。她想要的不是自以为是的保护,而是真正站在她身边的战友。

我听说当天阿岚命令所有听墙角的军士把这件事忘掉,出门不许乱传。这帮人当时一个个拍着胸脯打包票,发誓绝对不对外说这事,保证烂在肚子里。谁知道这群混蛋的嘴巴那麽不严实,在多年後阿岚将他们提拔到京城做官以後,他们还在到处添油加醋地嚼舌根,将这事传遍了京城。他们说当今丞相惧内,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天天被阿岚打,现在阿岚说东我打死不敢往西。皇帝对这样的流言感到不满,多次叫我出面澄清。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澄清道:“我澄清,这不是谣言。”

当晚,我们又去了旧城墙下,坐在一片潋滟的月光当中。她有些不自然地环抱住我的肩膀,伸出手来,用手背轻轻触了触我肿起的脸,缓缓问道:“还疼麽?”

虽然仍是很疼,但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在我烧痛的脸颊上划过凉丝丝的触感。我点头道:“疼。”

阿岚垂眸,神色内疚,但是语气有些别扭。她低声道:“我下手重了。”

她用双手捧着我红肿的脸颊,用拇指一点点擦拭嘴角渗出的血迹,眼里满是怜惜。我见她那副样子,便逞强笑道:“其实也没什麽事的。你对我真是越来越心软了。上次你差点把我抽死的时候,还对我冷冰冰地说下次再犯双倍加罚呢。”

她听惯了我的插科打诨,习惯性地扬起手想打我一下,扬到一半又停住了,缓缓垂下。她靠近了我,盯着我的脸看,手不敢碰我,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只好抓住我的手腕。她有些内疚,缓缓对我道:“下次如果我下手再不知轻重,你就和我直说。你这个小身板这麽脆,我怕你死在我手里。”

我贴近了她几分,滑落的眼泪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流。我忍着疼挤出了半点笑,对她柔声道:“阿岚,其实只要是你动手,打死我也乐意。”

她没有答话,死死地扣住我的手腕,吻上我,将我推倒在青石砖上。她将自己的发带拆下来,将头发垂到我的脸上,扫得我尚未痊愈的脸又疼又痒。她用发带捆住了我的双手,然後用手背温柔地抚了抚被她打伤的地方。她的手一路向下,在我的全身上下流连。我擡头望着她,在一瞬间坠入她闪着灿烂光芒的眼睛里。

我们再次在那块旧城墙上拥吻,合二为一,尽兴缠绵,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更灼热更激烈。夜色凉薄如水,我们便那样徜徉在潋滟的月色之中,纵情快乐,不死不休。

也是从那时起,我们二人成为了彼此最好的战友。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我们共同面对大大小小的事情,永远坦诚相待。我们被铸成一对新发于硎的双股剑,相爱相生,不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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