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人为她而来,眼眶突然生起了几分泪意。
就像小时候学轮滑,自己跑出去摔得血肉模糊,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时候没有哭,硬装的坚强直到回家看到尤梅女士关切的神情之时开始土崩瓦解,泪腺决堤,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坠。
“很意外你能找到我,但是你来了我确实好受了一些。”
林仰星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生,他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垂着脑袋,呼吸很重,到现在已经快五六分钟了,状态还没有平复下来。
林仰星对这些没有那麽强的敏锐性,她歪着脑袋,认为是自己把祁牧野给吓到了。
确实,自己刚刚站的地方离湖面那麽近,如今想想也是後怕。
“我没有想轻生的意思,这几天在医院看到了很多……我现在可惜命了,我想活得久一点,你不用因为这个担心我……唔。”
祁牧野不知道什麽时候擡起了头,他额前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路灯的折射下散发出微弱的光晕,只是他背着光,林仰星没法看清他的样子,只是下一秒,他骤然靠近,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她不断张合的嘴唇上琢吻了一下。
像落叶飘落水中一般静默无声,迅速到林仰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以後……以後不要这样了……我真的,我真的受不了这样……”
“你……”
她手足无措地抵在祁牧野胸前,彼此呼吸交融,他的吐息比她的更为灼热且急促,像蜂鸟高速震动的翅膀,扑簌地她有些慌乱。
“祁小鸟!祁牧野!”
林仰星扶着祁牧野歪下的脑袋,自己也蹲在了地上,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肩颈之间垫着。
浑身的肌肉都在发颤,她听到了祁牧野断断续续的呻吟。
“有点……有点难受……”
“怎麽了?”
两个人蹲在地上相拥,林仰星慢慢摸着祁牧野的後背,试图帮他顺气。
他们不过是两个刚高考完结束的学生,对突发事件的应对能力及其有限,眼见祁牧野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林仰星着了急,双手胡乱抓着他的外衣口袋,想从里面找到能够通讯的电子设备。
“手机呢?你的手机呢?”
“右边,右边裤袋……”
祁牧野无力地搭在林仰星的肩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瑟缩,进气越来越多,一口气还没有顺出去,身体机能强制切换呼吸顺序,下一口气又闯了进来。
林仰星终于摸出了祁牧野的手机,没有半分犹豫,打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在说明了详细地址之後,又将祁牧野现在的症状仔细描述了一遍。
“不要着急小姑娘,我们初步判断是呼吸性碱中毒,身边有纸袋吗?可以先给病患捂着,如果会腹式呼吸的话更好,尽量减少吸进去的空气,救护车很快就到。”
纸袋……没有纸袋。
林仰星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衫,一手轻柔地扶着祁牧野的後脑勺,用干净的一面捂住了他的口鼻。
若即若离的栀子香在两个人之间氤氲。
祁牧野跪在地上,全然没有了以往骄傲张扬的样子,他抓着林仰星的衣角,艰难地吐息。
“放松一点啊,怎麽那麽着急……”
——
医院急诊部。
祁牧野的状况已经好了不少,他平躺在简易病床上,口罩随着他的呼吸,鼓起丶放下,再鼓起。
林仰星坐在一边的小马扎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几天她看了太多人间世,刚从医院解脱出去,结果没过几个小时又着急忙慌地回来了。
荒谬得有些好笑。
她无奈拨了拨刘海,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祁牧野没有看她,而是盯着锃亮的天花板,眼角沁着生理性泪水,眨眼之时,泪珠顺着脸部轮廓滚落,没入鬓角。
林仰星趴在床边,想着男生们怎麽一个比一个脆弱,“怎麽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