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啊,我们几个人里边,不扯爸妈的话,就你和沈烛最有出息,性格什麽的也都很像,站在一起就自成结界,和别人有壁,通俗点讲就是看上去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竈台窝肚里的火苗猎猎跃动,时而发出“噼里啪啦”的木材爆裂声,章招秋就坐在竈台後,透过小铁门上小小的通风洞看里面的火焰。
“祁牧野估计也这麽想吧。”
林仰星停了动作。
“误会大了,我只是不爱说话,沈烛是压根不会说话,和人打交道能把别人气死,别侮辱我呀。”
那头大笑了两声,接着是陈淑敏女士的呵斥,隔着手机扬声器都能听得很清楚。
“说了多少次了小孩子别玩火,玩火晚上尿裤子!”
章招秋拖长了调子向自己老妈插科打诨,趁着间隙向林仰星道了一声再见。
“嘟——嘟——嘟——”
彻底安静了下来。
林仰星放下手机,要起身时才突然看到那张A4大小的草稿纸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祁牧野写的那张贴纸粘在正中央,旁边是她的临摹産物,将一张白纸的每个空隙塞得满满当当。
她心下觉得怪异,于是将稿纸撕下来揉成一个球,丢进了垃圾桶里。
即使电话已经中断,但章招秋的话还萦绕在耳侧。
喜欢吗?
喜欢当真是,一个好遥远的词。
林仰星从来没有设想过她会喜欢谁,她也不太能够和章招秋的少女怀春共感。
她幻想过自己以後坠入名为“喜欢”的深渊,然後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和另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凑在一块搭夥过日子,荒唐地度过这虚无的一生。
光是想象林仰星都觉得窒息。
喜欢是一个诅咒。
爱更是。
她沉默着起身,带上那张电影光盘,饭也不想去吃了,打算在客厅的沙发上窝着磋磨过这个下午。
大概是天不遂愿。
林仰星刚放好光盘,切换了信号源,躺在沙发上抱着小毯子安逸地窝好,只见原本是广电龙标的开头变成了一串繁体“澳门威尼斯人”,屏幕的正上方也开始滚动着彩色的威尼斯人字幕。
林仰星并没有多想。
她总是喜欢挖一些别人压根没听说过的电影来看,无关内容好坏,甚至有时候会靠选片来推测自己的一日运势,看到好片子了,那今天必然万事大吉,反之则衰。
可小衆电影就这样,许多电影广电没审批,下不了龙标上不了音像店,就得用点小巧思才能拿到。
祁牧野路子广,林仰星也懒得折腾,干脆每次都让他代劳,像个予舍予求的免费资源库,而林仰星只需要晃着腿当白嫖客就行。
只是今天澳门威尼斯人的前摇实在是有些长了。
林仰星打了个哈欠,小半天没吃饭了,她还真有些饿。
她拿起手机,给祁牧野发了个消息。
幺星:【饿了。】
“砰砰——”
在信息发出去的半分钟之後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早上说好了在我家吃饭结果半道就跑,还得麻烦哥给你送饭……”
祁牧野抱着饭盒站在外边,对门没有关,还能隔着玄关柜隔断隐约看到刘岚从厨房将菜端出来摆到客厅上。他见林仰星开了门,将饭盒递过来,“我妈以为我欺负你了所以不想来吃饭,诺,红烧排骨,说你喜欢吃全给你拿来了一块没给我剩。”
客厅的电影终于走完了前摇,林仰星在看电影之前习惯把家里的灯都关了,阳台的遮光窗帘也全拉上,黑漆漆的一片在电影开始播放之後室内重新亮起。
“你在看什麽呢?”
祁牧野看见室内有光亮起,探着脑袋朝里面看了一眼。
林仰星记得这是一部限制级的战争片,主要是血腥暴力丶断肢横飞,所以国内没有过审,但直到两个人都回头,同时看向了客厅正中央正放着影片的电视机。
没有血腥没有暴力,更没有断肢横飞。
虽然画质极其模糊,但依旧能够看清屏幕正中间缠绕在一起的两具躯体。
祁牧野:……
林仰星:……
他有些不知道眼睛应该往哪儿放,于是翻了个白眼,沉默地退了出去。
两人相顾无言,客厅里的小电影还在自顾自往下放。
祁牧野:“你是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