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发病,刘波夜里经常的不睡觉,还总爱发呆。
不是放学的时候忘记去学校接刘召,就是早上的时候怎麽也叫不醒。
刘召就看到过好几次,刘波洗澡的时候躲在浴室里哭。
明明哭的声音很大很大,可刘波出来的时候,脸上又是一副什麽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一天夜里,刘召起床上厕所的时候,甚至看到刘波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拿烟头烫自己。
点了一支烟,也不抽,就那麽的往大腿上摁,灭了就再点,再摁。
而且那天晚上,无论刘召怎麽叫爸爸,刘波都像是听不到一样,双眼空洞的看着他,可把他吓坏了。
就赶紧将这件事情打电话告诉了奶奶。
最後是奶奶和小姑带着刘波去了医院,在医院住了快两个月才治好的。
不过现在还需要每天服用药物,才可以控制得住病情。
刘波现在又这副丢了魂的模样。刘召猜测他爸爸肯定又是嫌药苦,偷偷的断药了。
奶奶告诉过他,爸爸从小就不喜欢吃药,所以他要代替奶奶,每天叮嘱爸爸按时吃药。
都怪他,这段时间偷懒了,没有提醒爸爸按时吃药,爸爸才会突然的发病。
今天他还故意找茬,要不是他刺激到了爸爸,爸爸也不会突然的犯病。
都怪他!
刘召抱着刘波的一只手臂,将脸埋在爸爸肩头,无不自责的想。
把一切的错误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感受到透过布料穿透衣服传到皮肤上的湿意,刘波睁着眼睛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那是什麽。
他又缓了好一会,才转过身子,将刘召揽进自己的怀里。
像刘召小的时候窝在他的怀里睡觉一样,轻拍他的背,柔柔的哄他入睡。
嘴巴里也不由自主的哼唱着久未唱起的摇篮调。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逐渐平缓。
他有病。
这一点,刘波自己就很是清楚。
快十年了。
或许更久。
只不过十年前变得更严重了而已。
抑郁症。
他对自己的精神状况有时候好像有很明显的认知,可有的时候又好像遗忘了一样,只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正常的普通人。
有时候刘波自己也时常在想。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答应那个可笑的交易,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他又会变得迷茫。
想,不一样又会怎样?
毕竟人生没有如果,凡是後悔了的,有的只会是不断闪回的悔恨。
十年前,邵玉铭留给他的记忆并不愉快。
这同时也是他自找的结果。
他怨不得别人,所以就只能更痛恨自己。
因为贯穿他生命成长历程的只有两字——自卑!
是的,他很自卑。
这种自卑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的。
一切自卑的来源,是他有一个畸形的身体。
不男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