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入冬天冷,哪怕是靠近南端的九州依然寒风瑟瑟,没有人愿意在户外久待。
入户大厅外长长的通风口,有道身影立在那和黑暗融为一体,不知道站了多久,旁边大理石柱上堆满了烟头。
过往压迫性的气场消匿显得有些筋疲力尽。
许衍之抽烟的习惯是浅尝辄止,在思念他母亲和对父亲行为的深恶痛绝到难以容忍时,他常常会在一支烟的时间放逐自己。
但也仅仅是一支,然而如今不知道多少支了。
以至于孟九轶走近时,现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睛都带着血丝。
“许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许衍之单手挥散烟雾,看着她,嗓音有些哑。
“敲门没人开,想着你早晚会回来,索性就在这等等。”
不只是等等,他没让任何人跟着,整个下午都在这。
孟九轶有些过意不去。
“那如果我今晚没回来,你就打算一直站在这?”
许衍之笑了笑,气息滚烫深沉。
“吃晚饭了没,陪我走走。”
孟九轶同意了。
当初租这个房子的时候还在读大学,离学校很近,不足一公里就是大学城美食街。
摊位一家挨着一家,学生们穿梭在各个摊位间,孟九轶一点不饿,但仍然被路边的小吃吸引。
许衍之问:“这个美食街新开的?”
“很多年前就有了,你来了之华大学半年居然都不知道?”
他手上提着的是她多看一眼的卷饼果子,淡笑着,语气匀缓。
“抱歉,一点印象都没有。”
孟九轶调侃问:“那你还记得什么,不会连学校大门都忘了在哪吧?”
“还记得——”
许衍之望着不远处的林荫道,在夜色下显得静谧而深邃,他眼里有些微恍惚。
“周山校区的图书馆,还有那条骑单车的长廊,湖滨路的跑道”
他嘴角弯着,近乎自说自话:“因为在这些地方总有条小尾巴跟着我,她以为自己藏得挺好,但其实第一次我就现了,就想看看她能跟多久。”
孟九轶微微一愣,这些事情生得太远太久,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她走在前面,语气轻快,“你既然这么早察觉,就应该早点驱赶我——”
话音未落,身后一双手突然揽上来,将她扣进怀里。
孟九轶没有回头,也无法现他下颌紧咬,眼眶红。
“我是不是各方面都愚钝到无可救药?”
孟九轶挣扎不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许师兄?”
许衍之抱她那么紧,像是要揉进骨血里。
“原来当年我有无数次,甚至多到不需要弯腰,伸手都能够到的机会去察觉自己的心意。”
其实拦停自行车,偷换耳机里的温声细语,这些画面从未在他记忆里褪色过。
像是石子坠落深海,表面无波无澜,越往下早就波涛汹涌。
他只是回国后克制不住了而已。
许衍之立誓不会走父辈的老路,可他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偏见冷漠轻而易举定论。
他当年因为举手之劳,轻而易举将男朋友这个身份借出去,于刚被拒绝的她而言可能是往心口划刀子。
许衍之以为自己可以解释补救。
可过去这些年的阴雨天,是他亲自抽走她那把伞。
“上次你提到我前女友,我是不是还没有正式和你解释过。”
孟九轶捂住耳朵。
“我不想听了!”过去就过去,她不想再去翻旧账。
“我想说给你听。”
她身子被掰过来,许衍之下颌紧咬得如石刻般,语气还是那般温柔匀缓。
“我必须得和你说一次,苏柠和我并没有在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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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师兄到之华那半年是我父亲负责他的研学,其实之前我们只碰过几次,他身上那股气场你知道吧,挺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