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李奶奶骂了句,“浪费在这里有什麽好的?”
“你呀,就不要劝我了,我就想着照顾你一辈子呢!”
这劝解的话,李奶奶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李宓每次都很坚持自己的想法。李奶奶知道,这个姑娘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经历过很多,还保持着善意的可怜的孩子。
这日子,就这样过着吧。
陈敬时早起跑完步,绕回到石板路上,慢走着平复呼吸。
他看了眼隔壁半开的门,走回到自己家。
赵姨做完早饭就回去了,走时不放心,在冰箱里放满了各种食材。
陈敬时独自一人坐着,默默吃完早餐就去了书房。
书桌上放着一沓A4纸,是一份计划书草稿。
陈敬时打开,又看了一遍,用笔勾划着不恰当的地方,涉及到专业部分,就在旁边备注下,打算找合适的人咨询,相关人员名单脑子里过了遍,他打开电脑又修改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具体执行的事务了,这已经不是自己擅长的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
之後的一段时间,几易其稿,咨询了相关的专家,陈敬时终于出了个较为满意的初级版本。
他翻着,再斟酌着……
就在此时,消息灵通的樊景明的电话就进来了。
陈敬时没有刻意隐瞒,樊景明这麽快知道也是正常。他随意接起,开了公放便把手机放一边。
“我说哥,你退休了就是干这事儿?!”樊景明在那边简直无语,“联时一大堆的事情,你说丢就丢,跑到那犄角旮旯的镇子要干那大事?!真有你的,陈敬时!”
陈敬时淡淡回道,“联时是你的,义父摊子做得大,你作为他唯一的孩子,这是你的责任。关于锦溪镇的事情,都是我个人行为。”
樊景明嗤的声,“你有钱也不是这麽个砸法!这麽大的窟窿,你砸下去连个水花都有可能砸不出来!”
“樊景明!”陈敬时拿起手机,一脸严肃,“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作为联时的一把手,怎麽可以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樊景明撇撇嘴,“那还不是因为你是陈敬时,其他人我还不会这样说呢?”
陈敬时当然知道,“不能因为我是我,你就能这样轻易说出口。”
不能信任何人,包括他。
樊景明想着他家老头子临死前留下他一个人。
那个时候老头子回光返照,说话都不喘了,趁这个精神头,他对自己说:“大樊,你和十三关系好,我一直很放心,但是,以後就是你一个人了,这家业很重,交到你手上,你不得不担起来,那个时候,对所有人,包括对十三,你都要留个心眼,不能全信。”
果然……他家老头子和陈敬时都是一类人。
“知道了,我的哥……”樊景明敷衍了下,又换了个话题,“那个项目定下来了,我马上找连叔谈那件事。”
陈敬时冷淡的嗯了声,表示知道。
借了他的名头,樊景明也不再继续骚扰他。
等陈敬时终于想起来休息,随便找了点食材,自己对付着烧了顿中饭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连狄生的电话过了来。
陈敬时放下筷子。
“十三啊……”
“连叔。”陈敬时恭恭敬敬地称呼着。
“大樊有跟你说吗?这大樊,还是年轻……”
陈敬时眼睁睁看着自己做的面凉了,连叔才刚控诉完,最後来一句升华,“十三,你这退得也太早了,看看,看看现在联时。”
樊景明借了陈敬时的名头,但陈敬时知道连狄生不会信,或者说,不管樊景明做了什麽,他都不会信。然後再来他面前,联合他,一起站在另一面。
“以前大哥说过,联时是我们仨吃了多少的苦,带着其他兄弟风里来雨里去用手用脚堆起来的。你看看公司的名字!!唉!大哥走的太早了……十三,你接管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力挺你的,我那可是心甘情愿的!对你,我是心服口服,如果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联时,但你看看,要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要走下坡路了……”
连狄生说到这里,就被陈敬时打断了。
“连叔,无论义父在不在,我和大樊一样都非常敬重您,但联时不会走下坡路,这我很确定,大樊看着不着调,但他接手之後,做的漂亮事儿,您也是看在眼里的,即使有瑕疵,那也是因为年轻,缺少经验。连叔,连我都不年轻了,您不是说了吗?要给年轻人机会?”
连狄生一咽,给儿子的说法,回旋镖丢到了自己脸上。
“大樊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在会上说过这句话。连叔,我知道您老来得子,但小连是男孩子,该吃的苦还是要吃。越是困难,机会越多,不是吗?”
“连叔,当年我们竞争对手不少,看看现在还剩几家,里面又有多少家是因为後辈没能力导致的?”
“十三,你让我想一想……”连狄生沉默了会,说完便挂了电话。
陈敬时看着毫无食欲的面条,端着去微波加热。
“十三,我走了之後,大樊和联时……就交给你了,这世上,我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了。”义父走之前,最後一句话,他这辈子不敢忘也不能忘。
“陈敬时……只要你活着,你就要为联时托底。”
他忽然想起李宓那天说的话。
叮的一声,面条加热好了。
他拿出来,也没坐下,直接囫囵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