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敬时安静地坐在後排,看着手里的平板。
坐前排的强子时不时往後看。
“坐不住就下去。”陈敬时头都没擡,就知道强子要问什麽。跟着他这麽多年,还是一点都坐不住。
“不是,老大,你真要回镇子上?!”天知道,他忍了有多久,终于问出来了。
“我都退休了,怎麽不能回去?”陈敬时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不回答,强子的猴子屁股肯定还是坐不住吵到自己。
强子震惊的扭过头,那力道也不怕扭断了。
不是,他大哥,联时集团最年轻的一把手丶他们那会还混着的里面出了名出手最狠的“小白脸”,竟然说自己退休了。。。
强子再看看大哥端正的脸,身上衬衫笔挺,白白净净的斯文模样……
“十三哥,你这还是人话吗?你让公司那帮整天想霸着位置不挪窝的人怎麽想?”
陈敬时出生农历七月十三,他妈妈给他取了个小名,就叫十三。
熟的人也会叫他的名字,当然现在已经少有人敢这样叫着他,除非关系非常好。
陈敬时的手在平板上点了几下,擡头看了眼。
强子立马不敢说话。
“以後跟着大樊好好干,出了什麽事,我不在你也只能自己担着。”
强子呐呐点头。“知道了,十三哥。”
大樊——樊景明是陈敬时义父唯一的儿子,从国外读书回来後,他就让大樊跟着自己,自己手把手教他,直到最近,大樊连续接了两个大单子,一个政府的一个国企的。
陈敬时索性趁这个节点,把位置卸了退了下来。
他也该好好休息了。
“自己几斤几两搞搞清楚,联时不是以前那个联时了,都多少年了,身上匪气改不了就要学会藏。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心,这也是我让你跟着大樊最重要的原因,有些事,多看多想少说少做。”
陈敬时干脆放下平板,和强子再交代清楚几句。
强子早在他说话的时候乖乖坐好,望着前方,边听边点头。
开车的程叔看了他一眼,一脸好笑的模样,听陈敬时讲完,玩笑道:“陈总,强总也只是在你面前能有这个样子了。”
程叔也是一直跟着陈敬时,自己的儿子当时在帮派混着着了道被人砍死,是陈总帮他报了仇。陈叔就这麽一个儿子,老婆早死了,索性也就跟着陈敬时,到现在也是集团里的老人了。
陈敬时冷哼一声,“做事情冲动不长脑子!不长长记性,怎麽行?那个老人家的事情,有没有反省过?”
强子每次听到他提起这事,他就一个头两个大,“我早知道错了,十三哥!”
那年,程叔生病,强子送陈敬时去谈事情,送完人经过隔壁汽车站的时候遇见了个抱着花筒的老奶奶拦车,他好心去问,老奶奶说不清楚就说要去人多的地方,强子一听没多想就往附近人最多的音乐厅送,把人放下就走了。
结果等接到办好事的陈敬时,随口提起这事,就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他才发现自己又犯错了,没问清楚,就这样把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带到了陌生的地方。
等他们冒着雨开车去找的时候,音乐厅已经什麽人都没有了。
“知道就好……”陈敬时也不想再多说,都快三十的人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了。
“还有二十分钟,陈总。”程叔看了眼时间。
“知道了。”陈敬时往车窗外看了眼。
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锦溪依旧静静流淌着。
李宓挎着个竹篮子,走在石板路上,沿着锦溪静静走着。
“囡囡,去找老李啊?”
“宓囡,找李嬢嬢去?”
孩子老伴都过世後,李奶奶每逢初一十五就要去娘娘庙去拜拜。即使现在这样的记性,这点也依旧没忘记。
在溪边洗衣的邻里邻居见着她,一个个打招呼。
李宓点点头,精准地叫着每个人的名字。
今天是十五,李奶奶吃了早饭补了觉之後,她就把她送到镇上的娘娘庙里。下午,她再去接回来。
篮子里放了些素点心和水果,李宓把这当成谢礼给庙里的师傅和帮忙的居士。
“哎??宓囡,你等会,我刚才好像看到李嬢嬢了?”一个中年妇人丢下衣服踩了几步台阶,朝她说道。
李宓皱眉,“梁婶,你看到了吗?”
“是的,我前面见着了,一开始还以为眼花了,哎呀……後来我这里不是儿子来电话了嘛,就没注意到了……”
眼见她又开始炫耀自己在城里大公司上班的大儿子,李宓说了句谢谢,就紧赶慢赶地往庙里去。
到那边果然见着了焦急的居士,说李奶奶不见了。
李宓放下篮子,交代了几句,就往刚才梁婶指的方向走。
程叔开着车子正要拐弯上桥,突然一个老人从盲区出现。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