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梁诗黎的动作,金色的礼服滑落了大半,露出牛奶色的铃铛,铃铛晃了晃,晃得他眼花缭乱。
梁诗黎慌乱地遮掩着,可整座世界里只馀下雪白。
周晋岱目光微顿,喉结滚动,声音暗哑,“老婆,好不好?”
梁诗黎被他看得晕眩了,剔透的眼眸轻眨,没有动作。
连绵深邃的呼吸再次覆下,他堵住了她的唇,在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他们炽热的呼吸再次缠在一起,似是有一张网把她们织在了里面,无法脱逃。
那双潋滟的眸子也染上了欲望,明明两个人都没喝酒却似乎迷醉在彼此的呼吸里。
两人的呼吸都乱了,周晋岱放开她,刚刚他的动作是那样凶狠,现在却是这样轻柔,他扶住梁诗黎将要坠下的身子,金色礼服松松垮垮地在她身上,布料已经落到了下面,他遒劲的手掌直接接触细腻滑嫩的肌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那样光滑。
他甚至还有时间在想,梁诗黎是不是每天都泡牛奶澡,身体才这样白皙细腻,牛奶的香味不像是从肌肤外部,而像是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样好闻,那样纯洁,又那样勾人。
周晋岱的呼吸早已经不复平静了。
克制是一种美德。
那麽他不要美德,这是他的妻子。
他额上渗了汗,哑声重复:“好不好?”
梁诗黎昏昏沉沉的,莫名想到了之前他们在酒店里,那时她明明说了可以,周晋岱还是走了。
当时他为什麽要走呢?
梁诗黎不懂,就像不懂现在的周晋岱,他在问她,可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他的眼梢在发红,他的全身都是发烫的,就像是高烧不退的病人迫切地想要冰块降温,灼热的他已经烫伤了她,两个明明滚烫着的人却不愿意分开。
她怔怔地望着周晋岱,却在他身後的落地镜里看到了他们。
摄人心魄的两具造物者宠爱的身躯,那样富有美感,那样妖冶地缠绕着,黑色与雪白,世间只剩下了这两种颜色。
梁诗黎阖上了眼。
她听说过,当一个人失去视力时,五感中的其他感官就会异常敏感,整个静谧的空间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粗粝的指腹摩擦着她背後的肌肤,引起一阵阵颤栗,她已经分不清是她还是他在颤动,皮肤下的血液在疯狂涌动着想要突破肌肤而出。
指腹顺着她的肌理握住她光洁的手臂,她感受到他的唇落下浅尝即止的吻,她屏着呼吸,天地间空空荡荡,白茫茫一片,他的呼吸也静滞了,她虚虚浮浮地撩起眼,猝然间她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顶。
周晋岱的额头,脖子,全身都覆上了薄汗,与她的交织在一起,分不清你我,他吮吸着那抹雪白,一只手掌抚上摇晃着的铃铛,固定住不准她再乱晃,他的世界茫茫然下起了雪,治愈了他这个高烧的病人。
粗粝的手掌磨得她刺痛发烫,她的皮肤一向极为敏感,一丁点儿摩擦就要发红,她本就是娇娇的公主,她的身体完全体现了这点,必须精细呵护。
可现在她精细呵护的身体一点点发红发烫了,她被凶狠粗粝的手掌挤压着,他的手掌强硬有力。他的唇与他的手掌完全不同,明明是同时在动作,他的唇那样柔和地亲吻着,好似害怕唇下之物被他破坏,他愈是温柔愈让她像等待凌迟的人一样心惊胆颤,她雪白的身躯整个抖了起来,那股痒意从身体直达心脏又冲上了大脑。
“周晋岱。。。”
她不能任由自己静滞,静滞会让人发疯,她想要纾解什麽,却又茫茫然不知道从何纾解,她的眼睑垂着泪,在尾音处滴落了下来,滴落在他的黑发上。
她只能喊着周晋岱的名字,她早在心里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叫老公。”
周晋岱啄了她一口,引着她更深的战栗,梁诗黎仿若直直坠着,她舔了舔濡湿的唇,唇上还残留着他的痕迹,睫毛轻轻颤着,颤颤悠悠地喊了一声“老公。”
镜中的女人眼里沾染着媚色,雪白的身躯後长出了一双翅膀,可她身前的人却要将她留在人间,他的牙齿在雪白的肌肤上啮咬着,声音暗哑着说:“老婆,我爱你。”
两人同时怔住了。
周晋岱不知道原来自己能够这样轻易说出“爱”这个词,恐怕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他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说情话,会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原来爱情是世界观的重建,他愿意陷入失序的世界,只要这个失序的世界里有梁诗黎。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他确认,自己爱上了梁诗黎。
他准备放开唇下的珍稀,看着梁诗黎的眼睛,再和她说一遍。
周晋岱想告诉梁诗黎,想告诉她自己是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上她,一定是她意想不到的时间点。她一定会睁着茫然雾色的眼,那双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眼里会流露出不可置信。
他想告诉梁诗黎,她很美丽很优秀,可是即使她不美丽不优秀,他也会爱上她。
梁诗黎是他古老世界里唯一的变量,从今以後,梁诗黎就是他的秩序。
他忽然相信了命运。诗人常说的命运,他曾经嗤之以鼻的。
命运。
却猝不及防被推开。
仿佛是避他不及的力道。
他尖锐的牙齿还未离开,摩擦而过,带出一点梅红的血迹。
雪白的铃铛洇上了红。
茫茫然的雪地里唯一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