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回应他,甚至连一眼都没有朝小方那儿瞄一下,只是愣愣地盯着般般的脸,突然哈哈一笑,大声道:“缺牙耙,真好看!”
这下,连紧张兮兮的小方也看出来对方是个傻子了,剑尖便缓缓的垂落下来。
般般瞬间便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刚才自己哎呦叫喊硌了牙,那“缺牙耙”定然是指自己了。而这句“好看”应该是那憨儿折服于小王爷的美貌吧!
般般也笑了,开心道:“那你应该这麽说,缺牙耙,真是相貌堂堂。”
那憨儿也是听话,有样学样道:“缺牙耙,相貌堂堂!”
“诶!对咯!真聪明!”
小方看着自家皇上和一个憨儿玩得有来有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想劝又不敢,只得一脸苦笑地看着般般和憨儿侃大山。
“我叫缺牙耙,你叫什麽呀?”
“我叫傻春!”
“你一点都不傻,学东西快着呢!”般般由衷地夸奖道。
“我也觉得,傻春以後……以後要考状元!”傻春也由衷地点着头。
“好啊,有志气!考中了来当我的大学士!”
小方差点儿笑出来,心中暗道:圣上,这事儿您和苏观生苏大人商量了吗?这就把苏大人的官儿许给傻春了……
见般般和傻春聊得开心,小方也不便打扰,便收刀入鞘,自顾自地在巷子里巡起逻来。倒不是他真的担心会有什麽刺客突然出现,实在是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家皇上竟然和一个憨儿成了朋友。
小方刚溜达到巷子口,猛然跟被人点了穴一般,僵在了原地,紧接着身子一矮,猫着腰跑回到般般身边,压低声音道:“圣上,不好了!丁……丁大人朝这边儿来了!”
般般正聊得开心,不由得一愣:“丁大人,丁魁楚?”
“正是!”
“那……那便来呗?咱们又不偷不抢的……”话说到一半,看着小方苦涩的圆脸,般般才骤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这可是微服私访,要是被发现了,般般自己还好说,只怕小方可要遭罪了,赶紧道:“那……那咱们抓紧藏起来啊!”
般般和小方都没有料到,竟然是傻春反应最为迅速,他猛地抄起一个竹筐,登头盖脸的就罩在了般般的身上,紧接着又给小方套上了一个破篓子,最後再将自己小心翼翼地塞进一堆破草席中。
三人刚藏好,便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透过破烂不堪的竹筐,般般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前面,脚步匆匆的丁魁楚。
他的身後,跟着四个颇为面生的男子,看上去凶神恶煞,杀气四溢。
“李大人当真做此决定?”丁魁楚压低声音对身後的男子道。
“丁大人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李将军的决策可不是您能随便撺掇的。”男子回答得傲慢无礼。
丁魁楚被噎了一句,也不敢发怒,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一队人行色匆匆的消失在巷道的深处。
般般只觉得心里一沉,历史上丁魁楚的行径她是烂熟于心的。与始终主张抗清的瞿式肆不同,丁魁楚心中记挂的既不是朱由榔,亦不是天下百姓,而是他积攒的万贯家财。在真实的历史中,李成栋率军攻入了广州,活捉了绍武帝,小皇帝朱由榔吓得脚底抹油,从肇庆逃往梧州。而本应随驾的丁魁楚却从梧州溜走,跑去了岑溪。
谁料,丁魁楚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李成栋惦记上了他的万贯家财,诱而杀之。最终,他死在了自己存有精金八十馀万的大船上,败在了自己横征暴敛的金银珠宝手中。
可是,这里可不是梧州,是肇庆啊!
难道,历史又一次……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