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大的一扇门,天师府有很多条人命和执念,那麽也一定会有一些关于门的线索。
因此,一回到天师府,谢微山就开始试探天师和白袍子学徒的底线。
“跳跳呢?今天怎麽没见到它。”
昨日,她看着跳跳窜入假山旁的一个小洞,自此失了踪影。
“这束花开得好艳,是因为用了什麽肥料吗?”
蓬松的土壤下,埋藏着人的骨血。别的地方的阵法用的是鲜血,此处的阵法用的却是人的生魂。
“这个石头好漂亮,我可以要一块吗?”
阵法节点的石头,花纹繁复,气息不详,触之生寒。
“这棵树,有什麽历史吗?为何佝偻着身子?笔直的树不是更好看吗?”
树干上密密麻麻全是扭曲的人脸,树杈上倒吊着数不清的生魂。生魂的痛苦太重,压弯了树的灵魂。
不到一天,白袍子学徒就忍无可忍地把谢微山关进了书房:“你真的是够了!谁允许你在这里乱跑的?”
最近,托前几日失踪的福,谢微山被安置在了书房,一个比绝大部分地方都安全的,贴满了符咒的地方。
今日如此大张旗鼓,天师应当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为了尽可能不浪费线索,谢微山重新环顾了书房,仔仔细细地看每一个封面,偶尔正反不分地看看图画书。如果不巧是一本文字书,谢微山就会翻一翻,然後困惑地放回书架。
很遗憾,直到天师推开门,谢微山都没有发现更多的有用信息。书房里的历史书不少,但是叙述的内容和女娲查到的大同小异,也没有门的线索。最後,她选择顺了桌上的一小把玉石。
“听说,你现在有些无聊?”天师的脸在夜晚明暗不定。虽然是高科技社会了,天师府里仍然点满了烛火摇晃的仿生电子蜡烛。“既然你好奇,那我就带你好好看看。”
在大门前,天师看向谢微山:“你的体质,应当会让你看到不少脏定西。不要乱跑,我会保护你的。”
地牢大门一开,尖锐的啸叫声立刻直冲灵魂,气温陡降。环顾四周,透明的玻璃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恶鬼,拖着长长的舌头,头发塞满房间,足尖朝後,眼睛通红……玻璃前,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围绕着摆了一排床,正中是个大大的圆桌。此刻,一群女人正围着圆桌喝药。
看到谢微山惶恐的表情,天师似是开心了一些,把镇鬼的驱邪灯放进谢微山手里,“你在这里待上一天一夜,体会一下吧。”
“你最好保护好你的价值。没有价值的人,会活得比这里还惨。”白袍子学徒离开前,轻声警告。
今天的药多了一份。
“喝药。”只会端盘子的机器人将药端到了谢微山的嘴巴前。
很熟悉的味道。就像是,三天前在老婆婆的店里喝下的那碗转命的汤药……转命汤?!谢微山擡头看向桌边的女人——不,不是女人,是储备的钥匙,或是祭品。
“喝吧,没问题的。”一个女人看向谢微山,“你喝完,它就会走。”
“好。”谢微山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小机器人端着一摞碗,心满意足地哼着歌出去了。
“你,也是他们选择的人?”方才开口的女人再次发问。
“算是吧。”谢微山拉开一把凳子坐下。
“如果我说,他对你的好是别有用心,你信吗?”女人郑重地问。
别有用心?谢微山沉默。
担心谢微山不相信,旁边的另一个女人也开口了:“我们被养在这里,不需要劳作,也不需要伺候人,一定是有代价的。旁边的鬼都说,这里的气息让它们很难受。所以我们猜测,我们会不会是被当作某种祭品养殖起来的。”
“而且你的身上,有与我们相似的气味。它们认为你很香。”
谢微山转头看向玻璃,几个鬼正把血红色的舌头贴在玻璃上,血色丶青色和黑色的不明液体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呃……它们平时不这样。它们有时清醒,有时又糊涂得很。”女人找补。“我是5号,你呢?”
“谢微山。”谢微山尝试着凑近玻璃一些,恶鬼就更加迫切地把舌头贴了上来,激动得眼珠子都变了颜色。
“你有名字?你的主人起的吗,真好听。”另一个女人,17号,向往地说。
谢微山顿了顿,“嗯。”这里的女性不被允许识文断字,她自然不应当会拥有一个独立的名字。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新人了,又也许是出于对谢微山的关心,总之,大家的话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