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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的会面（第2页）

见二人已将局面扭转，便都看起了方言言的画，以往看方言言的画，多是画面十分阴翳怪诞，残酷冲击，很少留意她的技巧，她教孩子们的画，却都以清新巧妙，写意超然为主，既有审美又有立意，即使学不出这样技法，也能大大提升一个孩子对于美的感知和品鉴。

这正是博望学宫的治学理念，艺术不是用来标榜优越，而是让人感知自然美好，所以也并非高雅的琴棋书画才为上品，只要能让人内心平静有所回味的方法都可算在其中。

方言言一向是留侯府最容易被忽视的存在，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躲在暗处，她认为被看到意味着被看透那是危险的。

可今日这两个孩子对她的那种纯粹的依赖和仰慕似乎激发出了她的灵感，让她顾不得谨小慎微，画了起来，方言言和无邪曾经交流过，有才华的人就好似一个容器，才华通过他们流到人间，不吐不快，哪怕吐了就死也值了。

极致的画作是能实现通感的，方言言完全进入到画的世界里，音乐是最养心田的，无邪的曲艺天下一绝，她不自觉搜寻着记忆里无邪北音遗响，许多画面都会从心里长出来，又在这纸笔间生出血肉。

子钰和衆人等在画案旁就看着方言言的画，其中的张力和韵味将她吸住了，画面可能是她唱给孩子们讲的什麽神话童谣，美得让人心碎，有三个小娃娃，子钰分不太清她觉得所有小娃娃都长的差不多，一个漂亮的女娃抱着琴，一个女娃紧紧缩在斗篷里，一个男孩在煮什麽东西吃。子钰有些恍神，她觉得看到画在动。

邓祭酒一行也回来了，待看到方言言的画，有一瞬间仿佛如临大敌，很快便平静的对无邪说：“言言今天画了太久的画，你送她回去休息吧。”

“等等。”气氛突然有些凝滞。

只见息夫人巧笑倩兮看着儿子被画完全吸引道：“这是博望学宫的画师吗？我想请她进宫教王子刺。”

“我来这里是教善宝的，我只教善宝。”

除了博望学宫的人，衆人没想到一个乡野村姑居然胆敢拒绝尊贵的息夫人。

子钰专心的看着无邪，他似乎很担心的看着方言言还很没必要的扶着她。

留侯见子钰不应，自己赶紧上前道：“息夫人别见怪，方姑娘一定是看着您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太紧张了，这样可好，我看着两个孩子颇有些缘分，让善宝以伴读身份入宫。方姑娘和小善宝依旧住在留侯府上，我负责安排每日护卫接送，这样既能让王子刺学的高兴，也可全了方姑娘师生的情谊。”

留侯一开口，紧张的气氛就散去了，息夫人更是喜上眉梢，让人怀疑她只听到了天仙那一句，笑道：“如此甚好，公主意下如何？”

镗镗和无邪怕方言言吃亏，也在一旁小声劝方言言。

子钰依旧冷眼看着无邪和博望学宫的人自成一派的亲昵，根本没在意其他人说了什麽。

留侯轻轻用胳膊肘捣了捣子钰示意她该说话了：“公主，让方姑娘带着善宝去宫里教王子刺可好。”

子钰想到善宝本就是为了钳制莫仓唐的一个工具，去哪里并不打紧，何况息夫人是不敢为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孩子得罪自己的，把他们分开似乎能更好控制莫仓唐。

机械道“可以。”

看着阴晴不定的子钰，息夫人识趣道：“那就多谢了，我也该回去了。”

在座有爵位官身的自然都去送息夫人了。无邪送方言言回房掩上了房门，“言言你还好吗？”

“无邪，我好像参透了邓祭酒的梦境。”

“别说别说，邓祭酒说过大家要保密自己的任务。”

“我今天有些乱了，坏了好多规矩是不是。”

“还好周全回来了，刚才真是吓到我们了。”

方言言喝了口水，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休息，为去宫里做做准备。”无邪安顿好方言言转头出来了。

一出门就看到子钰站在庭院中的玉兰树下，不知站了多久，莹白如霜的花瓣已在她身上积落了不少，似披银纱，静立风中。

“小钰你怎麽在这。你没去送息夫人吗？”无邪有些惊讶。

“她有什麽可送的。”

“息夫人倒是很随和。”无邪挠挠头，感觉到子钰有些生气。

“你们很喜欢她吗？我日日在府上也不见有人来和我说话，怎麽都和她这麽有的说。”

无邪没敢说自己是想问阿毛的事情说道：“你最近实在太忙，我都心疼，哪敢再打扰。邓祭酒说息夫人是陛下的宠妃，想了解一些陛下的起居习惯，他年纪大了总是对养生的事比较有兴趣。”

子钰听说陛下现在纵欲无度，广选美女，饮食纵酒夜夜笙歌，对自己的身体毫不爱惜：“邓祭酒年纪大了，还是少学点吧。”无邪忍俊不禁两人之间刚升起的一点隔阂开始消融。

“还有你送师姐妹回屋还要关门吗？”

“我们一向如此啊，方言言在博望学宫年轻一辈是年纪大的，比我们要大个五六岁呢，她来得也最晚，但她的才气和功夫却深厚异常，而且对我们一直很好，像个大姐姐。”

两人话说开了，子钰心中一扫阴郁，道：“也是，我最近太过忙于祭祀大典，疏忽了你。”

无邪心中一动道：“祭祀大典应该很隆重吧。”

“嗯。”

“我可以去看看吗？”无邪听闻息夫人说，骨作坊阿毛这批人牲，会出现在倒悬城堡这次的祭祀大典被生祭。骨作坊他是绝没有机会去的，若能借子钰的名义进得倒悬城堡，说不定有机会救阿毛。

子钰没有应，她能想象得到当日画面该如何惨烈，她不希望无邪出现在那样的画面里。“没什麽好看的，宫里的规矩多，你不耐烦的。”

“你总是忙，我也想帮到你，你放心，镗镗和景异也在，有什麽不懂的我会问他们。”

子钰想了想，私心来讲她希望无邪能一直留在这里，可无邪空有一身才华似乎在这里并没有什麽事可做，他总会知道皇穹宇的残酷，子钰点点头，安排镗镗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