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未卜
那日方言言从阁老院被元觋直接带回了祭祀家族在日林仙府的老宅。
方言言被蒙着眼睛,感觉自己被带到一个很高很高的阁楼里。到了房间,门被关上,方言言才得以摘了蒙眼的布子,四处打量,一个小小的窗口,一扇奇小无比的窗子在头顶,凄惨的月光打了进来,满墙壁都是骇人的壁画。
方言言起初靠着门坐着,实在困倦,才慢慢爬向房间里的小窗,她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脚後面的小凳上。屋内只剩下惨白的月光。
这样过了几日,方言言煎熬的等着自己的结局,可却只有无声的寂静。入夜方言言能听到有人隐隐地顺着石壁地板沿走廊那头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方言言在不确定的等待和大祭司血腥的传闻中恐惧到了极点,她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走向自己的小房间,又听到门开的声音,她闷头躲在被子里,不敢动不敢发出声响甚至不敢呼吸。
恐惧此刻正令她全身肌肉紧绷,牵拉着她的脊椎,使她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这时只需轻轻一碰,她整个人定会在瞬间崩溃。
门开了,方言言恐惧的睁大眼睛,不能呼吸,她甚至能听到有人正朝自己这边张望,但来人只是沉默的在门口放下一些东西,便合上门离开了。
方言言冷汗淋漓,被子都能捏出水来了,那人去了许久,方言言都不敢动,深怕他还躲在某个角落里观察自己。
方言言惊魂不定的在床上挨了几个时辰,终不是办法,慢慢挨到门口,打开那个包裹,有件巫女的袍子,还有一份信件,字迹古典优雅,请方言言到鸿胪厅一见。
凿建在岩壁中的祭祀祖宅,宫室和宫室之间,宫室与甬道之间,一旦石门紧闭,一丝缝隙都没有,幽闭其中,总给人以生闭墓室的窒息感。
方言言按着信中指示来到了鸿胪厅,对在那扇紧闭的门内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她一路种种猜想。大祭司永远漆黑发亮,神秘莫测,给人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虽然到目前还没对自己动粗,可他也经常一副优雅做派杀死大批人牲,他会有什麽变态的举动吗?
方言言自觉从来不是一个美丽女子,这几日又备受惊恐摧残,游荡在这古墓一样的石宫里,好似浑然天成的一个女鬼,难道大祭司会让她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玩什麽变态花样,用鞭子抽,或者断肢毁容?方言言仔细回想似乎没有什麽大祭司的流言,她在与大祭司的短短接触努力猜测是否有这样的可能。
石门打开,元觋正坐其中,看到方言言後依旧一副老派而优雅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方言言头皮发麻的走了进去,长长的桌子,元觋坐在尽头,方言言站在另一头。
“坐下吧。”元觋道。
方言言坐了下来,石椅冰凉的让她打了个寒颤。
“这里久无人居住了。”元觋道。
方言言不确定这是不是他要让自己放松下来,在杀掉的把戏,就像猫儿逗弄老鼠一般的游戏。
“我们见过的,在息夫人那,我看过你的画。”元觋道。
方言言感觉再不说话实在不行了,便机械的点了点头。
“能说说你在阁老院到底做错了什麽吗?”
提起阁老院,方言言心中的义愤被点燃。
“我最大的错误是我出身寒微,最大的恶行是太过弱小。”“你这样一个斯文的小姑娘如何敢担这样大的罪名?”
“因为要公道。天道有常,或因人势而迟,然终不误。”
“看来你读了很多书,还学了什麽?”
“我学的是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
此时方言言已经完全敢平等的直视大祭司元觋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元觋开口道:“你被阁老院定了死罪,又大大得罪了柔兆公主,暂时留在这帮我做些事情吧。”
方言言刚才发言激动,现在满腔热血,她心想,若元觋让自己杀人牲,煮人牲,自己干脆从阁楼跳下去寻个了断算了。
“祭祀家族的祖宅年代太久,这些壁画已经模糊了,你帮我画些新的上去吧。”
“画什麽?”方言言没想到元觋让自己画画,下意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