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二
无邪终于得了邓祭酒丶毕公还有桃七娘的同意去盘龙城,他带了一块金料和自己画好的图,再三答应不会漏了自己有黄金家族任何法器的秘密。
亚丑当年屡次劝阻王不要实行人祭未能如愿,他不愿自己家族的强大成为王手上杀向无辜庶民的屠刀,便自己逐步将黄金家族最核心的秘密让渡到了老友邓佐的博望学宫,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孤独的完成的,在皇穹宇他是不敢漏一点风声引起王的疑心和防范,在博望学宫他也不敢漏了真实心迹牵连着衆多手无寸铁的学子,直到他仓促的赴死,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麽,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这苍生付出了什麽,他带着无数的误解和唾弃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有他的老友邓佐坚信自己的知己,数十年不放弃寻找亚丑的秘密,带着一代一代的学子延续了他的事业。
无邪日夜兼程,轻车快马,一路从东方来到了中土,在简陋的马车里,时时揣摩着北音遗响,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已经露出了面貌,可是她究竟是谁,无邪看不清,他十分想知道可又担心自己多问引出麻烦来,耽误了营救子钰,便只得把神秘女子的回忆纠缠暗藏心底,那些无法分清虚实的记忆,如同致命的长矛刺穿心房。无邪拥衾抱裯,乘车置身于黑沉沉的旷野中,不分日夜。
盘龙城巨大的倒悬城堡宛自天开,让一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无邪也感到叹为观止,他准备先去与镗镗接头,穿梭在盘龙城的民居里,不是什麽好体验,盘龙城城主子镜治下极为严苛,处处透露着冷酷与实用,街道干净整洁,家家户户收拾的整齐划一,执行着严格的,酒禁,宵禁还有许多娱乐活动都在禁止之列,即使在自己的家中饮食起坐都有一套完整的规矩,绝无欢声笑语,庶人以下,天明而动,夜黑才休,无日以怠,街上无论男女一律包裹严实,无时无刻不在的明兵暗探监管着这一切。
中心地带有个圆形的下沉场地,歪七扭八的围了一群人,无邪开始以为这是什麽集会,在走近看以为是造型古怪的雕塑泥人,最後才看分明,那是一圈尸体,被挂在一个巨大的青铜圈上,有了新的在替换旧的,後来镗镗告诉无邪这里是寻常人动辄得咎暴死于市井以儆效尤的地方。
人群庞大却缄默,这种安静不是没有活物的安静,而是有衆多人群屏声静气在黑暗中伺机而动。无邪暗暗心惊,若这些普通人知道黄金家族早在几十年前便已不再有原料冶炼,并没有足够的武装镇压他们,该是怎麽样的局面。
“你在这呆头呆脑的转啥呀,小心被人捉去了。”镗镗突然出现在了无邪身边。
“镗镗,好在你来找我了,在这里不敢用陀螺,有些迷路了。”无邪见到镗镗溢于言表的高兴,他的鲜活和明亮仿佛冲破了这座死气沉沉的城。
“走吧,别在这乱讲话。”镗镗搂着他的肩膀去了自己的住处。
无邪看出镗镗似乎受了伤,问道:“你是似乎伤的不轻啊,这盘龙城竟然如此危险。”
“我这次前来是想要选在柔兆公主身边做近侍的。”
“对手如此强劲啊。”无邪不无担忧的看着镗镗,他的伤口不大,但是看得出武器扎得很深,高大的镗镗有些虚弱和苍白,脸上挂着他惯常的开朗,可身形却在晃。
“那不至于,是子钰下的手。”
无邪困惑的皱了皱眉头,再知道阿毛的遭遇,周边村落的噩耗,连带着山神的震怒,子镜子钰与外祖父亚丑背道而驰的人生,毫无人气的盘龙城,现在好好的镗镗也受了伤,无邪心里往下一沉,他真怕将子钰的时间再拖延下去,她会双手是血罪孽深重,他实在不想有一天,子钰要回头了,没有路可以走,他原本就对子钰有偏向,在得知亚丑的过去後,他觉得更不能让子钰就此沉沦。
镗镗笑道:“你别说子钰是长得挺好看,但她气场太足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容貌,再者,普通人谁敢瞎盯着她看,冷刀暗箭立马招呼上来。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凝视意味着攻击,我就是开了个小小玩笑,想引起她的注意,她就送了我三枚骨钉。”
“伤可好些了?”无邪从怀里掏出一些博望学宫的药,镗镗看到无邪从博望学宫带在路上吃的果脯,捡了来吃,笑嘻嘻道:“啥灵丹妙药也没这个管用。说说你吧,你这看着怎麽像被吸了精气一样啊,眼窝青黑,瘦的都嘬腮了。”
“你不会感兴趣的,我现在想要见子钰一面,你可有什麽办法。”
“哎呀,这可糟糕,我这大大得罪了她,恐怕没什麽机会。”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阵平缓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两人面面相觑,在盘龙城他们两谁都没有可以不打招呼便登门造访的知交故旧,难不成是无邪刚刚出现在大街上被暗探盯上要捉去了?
两人四处打探,这屋子虽不至于说家徒四壁,可要在官兵眼下藏人确实十分犯难,镗镗双手在空中压了压,示意无邪从容一点,不要漏了马脚,自己也是深吸一口气把门打开了。
一个白氅少年,头戴冠玉,气度不凡的出现在了眼前。
“在下景异,柔兆公主的侍卫官。”
景异一进屋,便看到了无邪再也挪不开眼,世间竟然有如此俊美脱俗的少年郎,一席碧蓝袍子,额发冠玉,顾盼生辉,眉目含情,面颊雪粉,身材修长挺括,气质潇洒舒朗。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心生怜爱。
镗镗见这麽一直互相盯着也不是个事,但看景异的眼中并无恶意,便道:“这是我乡下来的表弟,景异好像听不到也看不到其他人似得径直向无邪问道“请问公子叫什麽?”
“我叫无邪,姬无邪。”无邪双眼明润,笑容真挚。
“我叫景异。”
“哦,你刚说过了。”
景异摸摸脑袋赧然道:“是吗?”
“是啊。”
“那你记住了吗?”
镗镗刺耳的声音挡在两人之间“他记住了,侍从官您总不能是专程来做自我介绍的吧,有何贵干?”镗镗用自己健壮的身体挡在了两人的视线中间。
景异这才抽离道:“公主选了镗镗做近侍,家主要即刻见你,家主首肯後,你就可以在公主身边随侍了。”
天赐良机,镗镗和无邪对了下视线转头对景异道:“我表弟有个宝物,想见公主,可以一道同去吗?”
景异痛快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