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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路（第2页）

“为什麽无邪去啊。”镗镗问道，他经历此番波折，只想让无邪远离子钰，远离皇穹宇。

“衆所周知，公主最喜欢无邪了，其他人现在谁敢进去，总不能就让公主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我去吧。”无邪端过食盒走了进去。

子钰感觉到有人来了，擦了擦脸一个胳膊撑在枕头上，让自己能端正坐好，是无邪，这番天灾自己也没顾上他，也不知道他这麽文弱伤到没有。无邪帮子钰擦了擦脸，喂她吃东西。

无邪既没有讨好，也没有探寻，真诚而自然的照顾着子钰，这让子钰感觉到慢慢放松下来，开始能够思考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她感觉自己好像孤零零的置身于灰色的迷宫中，自己身边充满了谎言和假象，她甚至没心思细想倒悬城堡的倾覆，那自有子镜会去查明，她满脑子都在想隐藏在後面巨大的威胁是什麽。

“无邪，那个人牲就是你说的阿毛，他死的时候说陛下永远为王，其他人以为这是人牲在临死前求生的祝祷，但我记得他，他是绝不会向我们屈服的，一息尚存也会反抗到底，这句话定有其他含义。”

无邪叹口气，他想到阿毛心里就发酸。子钰看他的神情道：“无邪，我是不是不该把他们抓回来，我也在想这样杀掉他们到底是为了什麽？我好像有些相信我母亲的死可能并不简单。因为她曾经也怀疑过，在皇穹宇怀疑这件事情的人都不见了，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

“那你觉得谁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

“你这个思路是对的，只有一个人会因为祭祀一直获益，就是大祭司元觋，只有祭祀如此重要，他的地位才能稳固，不然他凭什麽做皇穹宇第一号佐命元勋。还有一件事他和我母亲和陛下差不多大，但因为他父亲去世的早，元觋在大祭司的位置这麽多年手上掌管着多少家族的秘密，每一次重要的祭祀他都在，但你有没有发现，你弹奏北音遗响从那麽多不同的人的视角里看过去的回忆，从来看不到他，你说他要藏什麽？”

“你从来没怀疑过陛下吗？你听说过一个传闻吗，陛下在留侯那血亲献祭後行为大变，他现在对你的好超出常规，这些反常你不觉得奇怪吗？”

子钰闻言表情神秘，目光警惕。她认真打量了一番无邪，叹口气道：“阿姆跟我说过，我的母亲偷偷生下我和哥哥，没有人知道我们具体出生的日子，但是陛下相信了我和哥哥是他的孩子，我哥哥没出事前在皇穹宇那麽威风就是因为他是按着准太子在培养。後来他失去双腿没有继承大位的可能，息夫人也为陛下生了王子刺，黄金家族逐渐没落。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息夫人没有强大母族，小王子似乎有些先天不足，跟人说话都困难，陛下如此待我是因为要选我做继承人。”

“你知道陛下曾经是要献祭你求金脉的吗？”

“天家的事就是这样，家里後来跟我说黄金家族之前一直找不到金脉，这件事被息夫人传到了陛下耳朵，按皇穹宇的规矩，祭祀这一套说辞历来也都是大祭司一家之言，我是最好的祭品。可是你帮我们找到了也救了我，对了无邪，你是怎麽知道我遇到危险了。”

“我是采诗人，认识许多喜欢音乐的人，这其中就有许多盲人乐师，皇穹宇和博望学宫都有盲人乐师的，这些盲人都是认识的，甚至是一起学艺长大，消息非常灵通，从他们那里得来的。”无邪略过了消息其实是从邓祭酒和毕公那传给自己的，他省去了中间环节。

子钰点点头，盲人乐师在各种隆重场合，她是经常见到的，但没仔细想过原来他们也是一种组织，隐秘的穿插在各种势力里。

无邪云山雾罩的听着，他明白子钰掌握一部分真相，但这些真相似乎因为太过局限，有些歪曲，可是自己的怀疑也没有依据，事情就这麽一团雾一般危险的发展着。

好在子钰这样的身份与影响力能转变对人牲祭祀的态度，无疑是件极好的事，便顺着子钰道：“那你可将重心放在治理朝政上，陛下了解了你的才能就会将王位传于你了。”

“若我登大位，倒要看看元觋是怎麽妖言惑衆操控王室的。”

一番交谈，让子钰重燃起斗志，无邪为她演奏了催眠安神的曲目，乐声仿佛似水的柔情，将子钰包围，不绝如缕，没有穷尽，子钰睡去後，他离开房间，踱到了邓祭酒的住处。

“子钰可好些了？”

无邪点点头，踌躇良久问道：“邓祭酒，你还是什麽都不准我告诉子钰吗，子钰对祭祀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

“疏不间亲，子钰是皇穹宇核心的王室成员，她现在确实深受打击，可她的出身和对权力的崇拜根深蒂固，一旦她又有其他想法，我们是无力抵抗的。”

“子钰对皇穹宇的了解也远不是真实的情况，是不是因为在任何一个阵营里，她只有死路一条。”

邓祭酒没有回应。

无邪激动道：“难道您千里迢迢的来这里教她上古种种冷僻的秘闻，让莫大侠教她剑法，让我为她演奏，方言言作的画，做这一切一切的准备只是为了送她去死吗？”

无邪的眼神，让邓祭酒想起无邪念书时，曾经捡过猫，是两只刚出生的猫崽，当时它们已经相当虚弱了，谁都能看出它们活不了多久，可无邪还是把它们带回了家，不惜荒废课业也要照顾。他千方百计地给小猫喂米粥汤。那时邓祭酒也劝他说，再怎麽照料它们都无济于事，而无邪的回答是“那又怎样”。

那天无邪盯着昏死过去的子钰的眼神就和他照顾猫时的眼神一样，无邪不是不知道子钰的残忍和盲目，而与此同时，邓祭酒知道他心里同样在想那又怎样。

邓祭酒深深叹了口气，情之一字，销神蚀骨，误尽苍生。

“敌人的强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即使到了今天，我依旧没有能力拼凑出敌人完整的样子，不光是子钰，你，镗镗丶方言言，毕公，所有参与的人，都只知道自己视野的一块，我不能把自己凭空的猜想强加给你们的命运，这只会带来更大的不幸，等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告不告诉子钰，由你来决定。”

无邪看着邓祭酒，感到自己激动的语气和神情刺伤到了他，亚丑死後，邓祭酒孑然一人在这种艰难丶血腥的不确定中支撑了这麽久，自己才开始几年啊：“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无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你，可能会误事，但也是因为这样的你，像阿毛那样弱小的人，才有了一丝求生的机会，若人人都只守着自己的东西，漠视他人的痛苦，皇穹宇这样的地方就会长盛不衰。”

“倒悬城堡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们被疑心。”无邪不後悔自己当时闹得天翻地覆救出那些无辜的人牲，他也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可若连累邓祭酒和自己的一衆好友，那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

“你已经把真正的归去来兮换回去了吗？”

“是的，我换回去没多久，子镜已经反应过来事情和陀螺可能有关系，带走了陀螺。”

邓祭酒颔首拈须。无邪道：“刚和子钰谈起，她认为始作俑者皆系大祭司元觋，您对他了解吗？”

“祭祀家族是十分神秘的，我只知道一点，元觋对博望学宫非常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