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门扇从内打开,一支修长白皙的手伸出,猛然将覃窈拉了进去。
砰的一声,木门迅速被关上,将光线阻隔在外,阁内便显得昏暗。
一个俊秀挺拔的身影,在这昏暗中死死盯着覃窈,那眼中的光,在一片阴晦中却更显明亮,亮得好似要将覃窈刺伤。
他的手,温热,宽大,指掌有厚厚的茧,此刻紧紧握着覃窈手腕,几乎再一个用力,就能将掌中纤细手腕折断。
视线渐渐适应阴暗,覃窈也逐渐能看清那人的脸,昳丽,亦阴沉;桃花眼有多亮,便有多冷。
她看着皇帝,皇帝也盯着她。
两人维持着的这样的姿势,隔了一步距离,在幽暗的阁内两两相望。寂静无声中,过往的无数岁月在他们脑海丶身边,激荡流淌。
半晌,终是覃窈先抵不住对方眼中的冷光,垂下了长睫。
随着她低眸,对面那人也终于开口,一声“覃窈”,仿似在咬牙,又或者,咬的是她的血肉。
覃窈的心脏,连同眼瞳,一起颤了颤,只觉得这一声呼唤,终于揭穿了他们“不熟”“不认识”的谎言,让她再不能若无其事。她的脸,又埋低了些。
容凛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丝毫未松,紧逼一步,几乎贴到她跟前,垂头看着她,冷沉问,“你就没什麽,要对我说的?”
他心中显然怒意蓬勃,连“朕”都忘了说。
头顶是灼灼目光,覃窈望着墙角,感觉嗓子干涩,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说……什麽?”
她还装糊涂。刚才她甚至不想进来!
容凛眸光死死锁着她,压抑着提醒,“六年前的那些事。”
覃窈手指蜷紧,想起的是,那个夜里,她脸上沾染的血;阴暗大牢屋顶,漏下的冰冷雪花。
覃窈咬唇,低声道,“我……忘了。”
“忘了?”忘了如何诱惑他丶抛弃他,却记得和各种男子相亲?皇帝蓦地笑了起来,笑得胸膛都在震动,眸光却冷得似千年不化的寒冰,又滚烫得像炙热的火。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怒意像火山一样喷薄。“忘了?”容凛咬紧齿列,忽然手上用力一扯,低头,狠狠咬住了雪白的肩。
未料他如此发怒,覃窈一颤,继而感觉皮肉被刺破,传来尖锐的痛意。
一时间她好似幼鹿被钳住了脖颈要害,不敢挣扎推拒,只手指轻轻扯着他的衣袖。
“痛……”覃窈低呼,却并未换来容凛的怜惜。
唇下的皮肤丝绸一样柔滑,豆腐一般软嫩,皇帝用力,咬出了血,擡头的时候薄唇便也沾了些红,一时竟显得妖艳。
“忘了?”一口不够,皇帝再次俯首,这次当真咬住她的脖颈,灼热的气息尽数扑来。
依旧是见血的一口,凶狠,热辣。覃窈被咬得颤抖,凤目漫出水光,低声乞求,“阿禾……”
熟悉的丶亲密的称呼,以及柔顺弱势的姿态,终于让容凛心情好了些。他松口,後撤,看见她湿红的眼尾,和梦里一样诱人。
“想起来了麽?”容凛嘶哑问她。覃窈依旧垂眸不答。
皇帝没再逼迫人,而是复又低头,吻住她的唇,不再动用牙齿,却使用了另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舔舐她受痛而发颤的唇瓣。
覃窈已闭上眼,被皇帝亲得惊怔,下意识呼唤,才说了一个“阿”字,便被闯入。
和从前那青涩触碰全然不一样的吻,深入,湿润,滚烫,麻痒,还带着点她自己血的腥甜,各种滋味令覃窈大脑发昏,快透不过气。
而这透不过气的危机,也让覃窈忽然想起来,她不是木偶,不是猎物,而是可以动的丶活生生的人,她的手脚,亦未被绑缚。于是她挣扎起来。
感受到推诿,皇帝一顿,下一刻猛然强势起来,一个用力,将覃窈抵在了,刚刚通过的木门上。
亲吻从缠绵变成了凶悍,以至于覃窈觉得自己好似要被吞吃,又被烫得快要融化。
也是这个时刻,门外传来秀女们清脆的话音。
“这假山造景,当真意趣无穷。”
“这一株山茶,是十八学士罢,我是头一次见,好漂亮!”
“咦,这里有座阁子,‘掬芳阁’,是太皇太後赏花的地方麽?”
覃窈顿时羞愤,雪白皮肤尽皆变成薄粉,加大了力气推拒。
但是完全没有用处,反而被人将双臂也压在了门上,被迫挺起胸脯。皇帝疑似轻笑了一声,单一只大掌便将覃窈的双腕制在她头顶,空下的那手扶着她颈侧,禁止她躲避转头。
“呜……”覃窈想要提醒他有人,但唇舌被掌控,被吮得发麻,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羞耻的呜咽。
“你们听见了麽,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声音?”门外秀女道。
覃窈吓得不敢动,亦不敢出声了,只能在容凛给出的一点空隙中喘息。
直到小太监道,“小姐们,此处荒僻,只怕弄脏你们的衣裳,还请去别处玩赏罢。”
宫中人的话不可不听,贵女们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