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仓促,她啓用了用过一次的柳逢青,也是因为碰巧,柳逢青睡眠质量似乎不好,早上四点半这尴尬时间还正好给她发来一条消息:[伤员没事,还需要观察一天,你一天内能搞定吗?]
一小时後,临时被抓壮丁的柳逢青在居民楼下和初次见面的秋朗交换信息。
“总之我全程假装记笔录,一句话都不用说?”他言简意赅向对方确认。
“你不是假装,你是真要尽量多记。”秋朗把充满电的手机交到他手里,“也要时刻注意这个通话有没有在继续而且得录音,姜近要能听见我们这边才能在耳机里提醒我。”
柳逢青点头,攥紧手机,手指楼上,废话不多说。
秋朗走在前面,到门口按响门铃。
汪闰年显然没醒,在她孜孜不倦地按门铃行动中才骂骂咧咧打开门。秋朗贴脸出示警官证:“汪闰年?请你配合调查。”
汪闰年甚至看都没敢看一眼柳逢青,更别提要求他出示证件,一脸懵逼退回客厅,束手无措地听秋朗说明来意,老实在沙发边缘坐下,积极表示自己将知无不言。
姜近在附近露天停车场的车里,雨水绵延,不激烈,细细密密飘在天地间,洗刷着车窗,形成一股股湍急的小溪。
车载电话被联通,密闭车厢内环绕立体地同步着那边的对话。
“……认丶认识,这是关小姐,关明月。她是周少的前女友,去年这时候……对,差不多这时候她和周少在谈恋爱,她也在辉跃工作。”
秋朗单刀直入:“你最後一次见到她是什麽时候?”
“八月,八月底。我看一下手机,是8月22号。其实我也没见到,那是最後一次听到。周少下午去过医院,回来就直奔关小姐家,在车上一路跟大周总打电话,特别生气在骂关小姐。”
秋朗:“骂她什麽?”
“我听了个一知半解,不知道具体什麽矛盾,只听他问‘她要了多少钱’?说要去把钱拿回来,又说关小姐是彻头彻尾的女骗子,还给他下药……”
秋朗:“下丶药?什麽药?”
“额……周少说是让他那方面不行的药,那方面。他看的是男科。”
秋朗:“……然後呢?他到关小姐家以後发生了什麽?”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一直在楼下车位等,本来以为他会留下过夜让我回去,但是晚上7点多他就下来了,叫我开车送他回家。路上他给吴主任打电话,就是董事长身边的办公室主任,老帮周少收拾麻烦的。周少把柳岸里地址报给他,说有个女的出了点麻烦,叫他去一趟。”
汪闰年说完後停下来,拘谨地盯着秋朗观察反应,两个膝盖并拢,大气不敢出。
8月22日晚,法医推断的关明月死亡时间。
大概率不会有其他嫌疑人了。
秋朗做完收尾工作,叮嘱司机小汪不能将配合调查的事透露给周子轩丶吴主任或其他相关人员。
但她并不十分信任这全程装老实的小年轻,没上姜近的车,只撑伞在车窗边跟姜近长话短说:“我就不跟你走了,现在得立刻回局里。司机未必口风紧,怕周子轩潜逃。”
“我知道,你快去吧。”姜近目光移向柳逢青,“你开车来的?”
“我开车来的,但你等等,我有事问你。”柳逢青急忙收伞,绕到副驾上了车。
姜近把左侧车窗升起来,噪声隔绝在外。
柳逢青拧着眉头十分纠结:“你觉得……关明月会不会是为了接近周子轩拿我练手?”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为情所困的人……
姜近念在他起个大早赶过来帮忙的份上安抚道:“不会。她只骗周子轩,对你是真心的。”
“那你觉得……”
柳逢青第二句还没说完,姜近的耐心已经归零:“下去,下去,下去。我赶时间。”
柳逢青悻悻下车,姜近挂挡,扬长而去。
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边开车边想,阿月从来没什麽抑郁症。
SSRIs类抗抑郁药物原来是给周子轩准备的,毕竟周子轩那人渣见过的都知道,实在让人很难睡下去。
关明月不是个纯良的人,很高兴她也不是个软弱的人,对君腾失望就另起炉竈,不择手段地去辉跃重开,尽一切所能,抗争到生命的最後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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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闰年对自己刚才的演技有点心虚,面对火眼金睛的警察,不知道这个忠心不二却又胆小怕事的小弟形象能不能蒙混过关。
那女警看起来很年轻,希望她没那麽敏锐吧。
汪闰年擦擦额头的虚汗,把门反锁,客厅空调打开,正襟危坐地拨通号码:“大事不好了。周子轩去年八月弄死个女的,现在警方已经盯上了他,刚来找我问话。我不能不通知他,否则以董事长的人脉几个小时内也会让他得到消息,周子轩肯定马上就会跑国外去!”
电话那头沉默须臾,平淡以对:“让他跑,跑了才好。”
汪闰年听不明白有点焦躁:“那接下来我该怎麽做呢,宋总?”
“做好司机本职工作。”宋云开说着,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