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莽撞,成何体统!”丁魁楚冲着小仆斥道。
那小仆衣料挺括,穿戴讲究,显然是丁魁楚用得颇为顺手的下人。在丁魁楚身边呆长了,小仆早已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派头,是以压根没将瞿式肆放在眼里,对着丁魁楚扣头便拜:“老爷,等不得了,大军围城了!”
“什麽!”这一消息把瞿式肆和丁魁楚尽皆吓了一跳,异口同声道。
“消息可做实?”丁魁楚也不扶瞿式肆了,两只手紧紧抓住了小仆的肩膀。
“不敢作假!探子说已经过了鼎湖,直奔肇庆城而来!”
丁魁楚简直要晕死过去,这帮建奴是长了翅膀吗,不是刚刚还在江西赣州围城,怎麽一转眼就跑到肇庆了!?
可还不待他将逃跑的计划思虑周祥,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便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丁大人,耽误不得了!快去救王爷!”
丁魁楚几乎是被瞿式肆抛上了马背,两人一马向着浑然不知危机的桂王府飞奔!
当瞿式肆拖着丁魁楚冲进寝殿之时,苏观生也连滚带爬地撞了进来,三位桂王重臣甫一见面,丁魁楚就再也忍不住,嗷地一嗓子嚷了出来:“苏观生你还有脸来!若不是你信誓旦旦,撺掇王爷固守肇庆,何来今日这塌天祸事!”
“若真是如此,苏观生活一时,便不让那建奴踏入王府一步!”苏观生比丁魁楚还要激动,眼眶含泪,大有与满清誓死一搏的架势。
“你死不死有什麽打紧!我就问你王爷怎麽办!”
——我的家业怎麽办!
“吵有何益,先带殿下走才是正理!”瞿式肆拼尽全力将二人分开,气喘吁吁道。
待三人平静下来,方才发觉他们口中的“小王爷”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床榻上,有些迷惑地望向他们。
而朱由榔的身畔,端立着那白狐般地道士,手持拂尘,浑然不似世间之人。
瞿式肆长叹一声,叩首道:“是老臣害了殿下,还请殿下移驾啊!”
丁魁楚也赶紧帮腔道:“殿下,贼寇已至鼎湖,到王府无非咫尺之间,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苏观生不说话,就那麽直挺挺地跪着,脖子梗得笔直,任由眼泪和着汗水啪塔啪塔往地上掉。
“建奴?”纪春山眯了眯眼睛,金色的瞳仁如光似电:“不可能。即便他们再训练有素,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从赣州跑到肇庆来。”
“臣下的家仆绝无虚言,臣下与瞿大人都是亲耳所听的啊!”丁魁楚嚷道。
“殿下,您的身份贵重,绝不能有所闪失。此番建奴大军围城,来得蹊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瞿式肆擡起头,带着一种长辈对後辈无限地希冀,“殿下请放心,肇庆尚有一战之力,臣会镇守此地,给殿下争取时间。”
丁魁楚一怔,心中涌起难掩的欣喜:“瞿大人说得是!瞿大人镇守肇庆,而臣将誓死护驾,绝不让建奴伤殿下一根寒……一片龙鳞!”
闻言,沉默不语良久的苏观生缓缓叩首,坚定道:“臣也留下,愿做瞿大人的马前卒,和那建奴拼个你死我活!”
丁魁楚冷冷地瞥了苏观生一眼,心中暗道:留下好,你和瞿老头儿都留这儿最好!
衆人各怀心思,却听床榻上坐着的朱由榔开口了。
“本王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