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过担心,不会有事的。”
萧彧无法,将她拉到院中的石凳坐下,柔声问:“晚饭吃过了吗?”
“吃了,你呢?”
叶清自知目前自己无法帮得了他们什麽,所以即使没有胃口,即使担心他们,也强迫自己要吃下去。
“还没,吴叔已经遣人去张罗了,一会陪我也吃点。”
叶清闻言擡眸看着萧彧,知道他奔波了一天连饭也没吃上,心下一紧:“好。”
萧彧揉揉她的头发,笑了笑,道:“也不用过于担心我的,我出发前吃过了,而且我们以前在长鸣山的时候,曾练习过辟谷,少吃几顿不会饿着的。”
而且这两年在战场上,经常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时更是两三天都没有进食。
“嗯。”叶清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思考着各种可能各种遗漏,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下,这回看到他,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不由放松下来。
不久,吴管家带着两个下人端来了饭菜,摆放在了他们面前的石桌上。
虽然这几碟菜香味直直地飘来,但叶清一来已经吃过了,二来确实是没什麽胃口,但为了陪着萧彧,她先是夹了几样到萧彧的碗里,然後也吃了几条青菜。
“吃点肉吧,补充点营养。”萧彧知道她的心思,却也想劝她再吃点。
“嗯。”叶清没有再言语,小口小口地吃着萧彧夹来的肉块。
萧彧吃饭很快,不多时便已经吃完,不待下人将碗筷收好,一直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叶清一个激灵,站起来快步来到房前。
首先出来的是孔长青,他暗诲的眼神让叶清的心不由一紧。
她知道孔长青那复杂的神色代表着什麽。
她似乎将自己的礼貌常识都忘了,没有言语,扒开站在门口的仆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内。
房内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入口鼻,叶清忍住几乎要吐出来的冲动,跪坐在床边。
看到方泰晔的那一瞬,仿佛那伤是在她的身上一般,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那平日和煦如风的大哥哥,正仰面躺在床上,瘦弱的身躯显得僵直而无助,呼吸微弱,苍白的面孔上,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两眼空洞无神,显得神思恍惚,气息奄奄。
“大哥哥……”叶清轻轻地握住那只血迹斑斑的手,轻声呼唤着。
床上的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牙齿缺损的嘴巴嗫嚅着,却在颤抖中发出呻吟般的呢喃声,吐字不清,模糊难辨。
看着叶清那忧心忡忡的样子,一直站在一旁的齐老叹了口气,他一边收着药箱一边道:“好好跟他道别吧。”
叶清闻言一愣,她缓缓擡眸看向齐老,近乎乞求般开口:“齐老,你再想想办法吧,我求求你了……”
齐老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萧彧,对着叶清道:“孩子,我已经尽力了。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你好好陪陪他吧。”
说完,他吩咐完孔婷各种注意事项後,再次看了眼伤心欲绝的叶清,道:“他的内脏受损严重,出血过多,我与孔山主也尽力医治了,只是,他的伤实在太重了,是没有办法的了。他现在就吊着一口气,如果能说出话,那你便听着,看看他是否还有未了的心愿吧。只是,他现在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所以是没有办法回应你的。”
“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说完,再次叹了口气,提起药箱转身而去。
齐老来到门外,他擡眼看着夜空,乌云蔽月。
来到宣王府的这一年多,他看到了各种伤痛丶各种离别,比以前在长鸣山的时候多太多了。
每次萧彧回来,都是大大小小各种伤,连同方星辰和郭开庭,都曾在生死边徘徊过数次。
後来叶清来到京都,也是各种受伤。
夏风吹来,吹散了些许乌云,那轮明月探出头来。
齐老转过身朝屋内望去,叶清低低的哭泣声传来,扰入耳中。
京都啊,天子脚下,却也是权力斗争的最高点,普通人进来都得脱两层皮。
“地上冷,坐到这里来。”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萧彧来到叶清身後,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到床沿。
“嗯。”叶清坐在床沿,手依旧不肯松开,她身子往下倾,在方泰晔耳边轻轻道:“大哥哥,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