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元方的小脸伸一伸手指,又连忙缩了回去。元方浑然不知吓人的爹要摸自己,睡得香甜,还拌着小嘴,梦里开出朵小小的笑。
他一看就泪如涌泉。
他抽抽泣泣地说:「桃儿,我对不起你。我听说你生了一天一夜,我都没有陪着你。」
我说:「哪有什麽对不起,儿是你的,也是我的。我替你生,也替我自己生。」
他伸手要来抱我,我擡手将他挡着,我嫌弃地说:「去,把你自己弄干净,小心臭醒你儿。」
他一愣,低头将自己闻了闻。
他把自己弄干净,又变回从前的俏郎君。他躺在元方身边,摸摸儿的小手,摸摸儿的小脸,摸得眼神发软。
他拉住我手说:「桃儿,我以後一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不叫你们委屈…」
他话还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脸还靠着元方的脸,手还拉着我的手。
夫妻两个到扬州,第一年,一家两口变三口。第二年,一家三口变四口。
生元方像拼命,生季方像下蛋。
他原想陪着我生産,弥补元方出生时候的遗憾。
预産的日子里,他搁下公务,推掉应酬,每日围着我转。我该坐坐,该站站,哄元方睡觉吃饭,一点动静没有,如此好多天。
那日他正在替肚里的崽儿起名,若是男孩儿,就叫顾扬,小名季方。若是女儿,就叫顾锦,小名念念。
我们正猜着是肚里是季方还是念念,京城里就来了人。
来人是个王爷,叫人请他去商议事情,他皱着眉头不情愿:「有什麽好商议,劳民伤财,还要我费神。」
第二拨又来请,他还不想去,卷着书坐在我旁边,守着我给元方喂饭。
他逗元方说:「给爹吃一口。」
元方点点头,给他吃一口。
他又说:「再给爹吃一口。」
元方又给他吃一口。
他还说:「爹还想吃一口。」
元方瘪起嘴,哭出了声,指着他鼻子跟我告状:「爹不要脸!」
他弄哭了儿,我瞪他一眼,他哈哈大笑,这时第三拨又来请。
我说:「公务要紧。」
他才愤愤起身更衣,走时把元方提到怀里亲两口,又低头对我肚子说:「你们要乖,爹爹去去就来。」他又对我说,「我去敷衍两句。」
元方点点头,我也点点头。
他一走,我肚子就起了动静。
夜里他回家,元方拖着他到屋里面,指着床上睡着的一团,奶声奶气说:「爹,弟弟。」
他傻了眼,怔了半晌,握紧了拳,咬牙切齿骂出声:「都怪那狗皇帝,要下什麽江南!你要来就要,要去就去,有什麽好提前商议!」
元方也握紧拳:「哼,狗皇帝!」
哦哟我的天。我夫气得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