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珂日安,郎君不似传闻中那般,可平和相处,四姐姐勿忧。
待墨汁风干之时,姜玉珂心中忽起相思,四姐姐如今应当是在江南,不知是否有机会前去相见。
可她不是深宅大院之中的女子,行商做事飘忽不定,若是扑空岂不白来。姜玉珂也不愿添麻烦,仗着儿时的情谊便胡作非为,影响她的前途,她不愿。
笔顿此处,信鸽便将这封信送出上京。
但候了多日,都未曾收到回信。她蔫头蔫脑的反趴在新制的秋千之上,晃得昏昏欲睡。院中一个丫鬟都没有,那脚步声便显得更加清楚。
姜玉珂便蹦了下来,凑到崔肆身前,眼巴巴的看着他手中的茶点。
很馋。
笼罩的忧伤落寞片刻间消失了干净,崔肆敛了神色,将桃花酥递了过去。
她爱吃,尤其是这些外面糕点铺子的零嘴,馋的厉害。从前需喝诸多苦药,柳夫人总说她不吃苦药乃是糖糕吃多了,便直接减了去。到崔府之後,规矩虽作废。但每次崔大人买回来的也只有一点点,有点小家子气了。
姜玉珂瞪了他一眼,触及那双平静的眸子又收了回来。
“你方才,在想什麽”崔肆还是在意,他不愿她不开心。
姜玉珂捧着糕点,闻言一愣。其实也无甚好隐瞒的,不过是儿时的玩伴不回信罢了。但一想到这儿,便不舒服。她宁愿是姐姐太忙了,又或者山高路远未曾收到。
不愿细想——许是此後再不联系了。
她垂着头,崔肆便看出此事非同小可。
姜玉珂别过头去,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对了,这主院的牌匾之上还未刻字,是未曾取名吗?”
崔肆道:“你可以给它娶个名字。”
姜玉珂摇头道:“这是陛下亲赐给崔大人的宅子,我来取名,恐怕不妥吧。”若是随意一处私宅,取名便去了,但这是圣人亲赐,恐有什麽忌讳。
“没事,”崔肆道,她还是未曾把这里当做自个儿的家。
“即便是圣人所赐,现如今也是你的院子。”崔肆补充道,“不仅仅是院子,院中的任何地方你都可随意布置。”
这话耳熟,当初她妄自处理院子的时候也是这般想的,当时还误以为崔肆是贪图她的嫁妆要补贴府上。但从崔肆行为举止十分阔绰来看,他压根就不缺钱。
姜玉珂便想,随意处置这话,定然是真心的。
从前她的院子名唤平安苑,乃是因年少时多病,娘亲希望她岁岁平安,少生病灾。闺阁之名,自然不适用。
新婚当日她便疑惑,为何这无名小院竟然没有名字,後来才知道乃是一方主院。这宅子赐下时很急,就连崔肆都未曾在此地住上几日。
紧接着就布置成了新房。
她道:“不若唤月华居?”
花好月圆人长久,她看向崔肆。
崔肆即刻敲定了主院之名,她说的,自然都是好的。
……
没过几日,主院的门前便装上了新制的牌匾。姜玉珂瞧着,心中的归属感便多了几分。崔肆虽然话少,但办事是一流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的人,这字笔走龙蛇,大气磅礴。
这上京中的工匠是真的卧虎藏龙啊。
……
被迫写了牌匾的皇帝:……
“朕不干了!”
崔肆:……
“朕好歹是个皇帝,怎麽能够天天窝在乾清宫中写牌匾。崔大人若是实在缺钱,请不起工匠,朕的私库之中还有一点。便予你养家,切莫再来折磨朕!满朝文武,谁得朕的笔墨皆是欢喜鼓舞,视若珍宝。唯有你,吹毛求疵,朕的手都快擡不起来了。”萧玦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崔肆:“今日不写。”
萧玦松了一口气,如今真是看着他这身蓝袍子便来气。曾经一身黑便只会蹲在角落听从指令,如今穿得花里胡哨,便想着法给他找麻烦。
伤眼。
崔肆将北镇抚司近些日子搜集的账本奉上道:“陛下。”
萧玦退避三舍,苦笑道:“户部的东西?”
“是。”
这东西可是一烫手山芋啊,接了便不得不动到太後的利益。
谁都知道户部乃是太後圈的地,当初皇帝登基多是仰仗太後之势,又一个孝字压在头上。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太後的势力连根拔出,便不能够轻举妄动。
崔肆同太後分庭抗礼多日,连根拔出吏部还不够,如今若要动其根基……
萧玦摁下账册道:“崔肆,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崔肆不卑不亢:“不敢,不过是为朝廷祛除蛀虫。”
“容後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