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叹了口气,一并撤了。
喜婆婆上前给她梳妆,一水儿的吉祥话说出来,闺房中方才有了几分喜气。
待到赞礼的礼官唱了一遍後,柳夫人便离开了。
平安苑前,一衆被安排堵门的公子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为难一下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谁料吉时都快过了,却还是无人前来。
衆人:???
赞礼的礼官又唱了一遍,喜婆婆便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赶紧将小小姐牵到前院去。
府中宾客如云,恭贺之声不断。
还有好事者压着嗓子道:“我就说这婚事没那麽顺……”
“这俩人,必成怨侣。”
姜玉珂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透过喜帕狠狠‘瞪’了眼好事者所在席上,那声音顿时消失无踪。
随着吉时逼近,整个镇国公府上越发安静,碍于权威无人置喙,心里却打着小九九。姜玉珂想,一点也不热闹,不像是办亲事。
堂上二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待堂内静得落针可闻时,门房传话便如油锅里溅了滴水星子:“崔家的喜轿到了。”
人声又逐渐喧闹起来,姜玉珂不得不拜别爹爹和娘亲。
她重重的叩了一个头,起身时一滴泪从喜帕上滚落下来,悄无声息。姜斯南搀着她走,在府门前停下。
前来迎亲的人不是新郎官,而是一个粉头油面的陌生男子。
姜斯南当即冷下了脸。
“在下永安伯府崔鸿阔,前来代弟迎亲。”
崔肆出身永安伯府,却与永安伯府不亲,成婚当天却让不亲近的兄长前来迎亲,这是何意?莫不是对婚事不满,意图以此让两家人难堪。
不过是伤些名声……
姜玉珂浑身发冷,心慌得厉害。再者言,她若是上了这永安伯府的喜轿,方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当她姜玉珂是什麽人!
姜斯南正要上前,却被姜玉珂扯住了袖子,她道:“崔大人为何不亲自前来?”
清脆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谁都没想到,这个传闻中被镇国公府上娇养着的小小姐,竟然还会当场发难。
四周俱寂,无人知道崔肆去了哪儿。
“镇国公府百年门楣,满门忠烈。且是圣人赐婚,应是当得起崔大人亲迎,若是不来……”女子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在场宾客心中明了,这崔鸿阔不够资格接这桩婚事!这是哪个杀才想出的腌臜主意,真是惹人笑话。
不过是永安伯府一个占着嫡子名头的浪荡子罢了,怎配接镇国公之女,又怎配接圣上赐婚?
崔鸿阔是接了府中命令而来,知晓些许内幕。若是能够在新婚之日将新妇接走,这崔肆便不得不回永安伯府。只要他回,上有祖宗礼法,下有双亲,即将沦落边缘破落户的伯府便当重整旗鼓,炽手可热。
况且,他为兄长,接亲乃是理所应当。
“那我,便不嫁了。”姜玉珂道。
原本只是来捞个功劳的崔鸿阔:“……别呀,姜小姐。崔肆他皇命在身,家中真是无法才让我前来的。”
姜斯南冷声道:“不是崔肆让你来的。”
真是荒唐,永安伯府一家皆是蠢驴吗?姜斯南正要带走姜玉珂,屋内听着动静的镇国公夫妇也往门外赶来。
崔鸿阔见状不对,正要解释。
忽闻长街尽头马蹄声响彻天际。一行锦衣卫驾着骏马疾驰而来,道路两边百姓自发让道。
为首之人,赫然便是崔肆。
一身红色飞鱼服,一柄染血绣春刀,冷厉的神色扫过,宵小尽皆退散。他翻身下马,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朝姜玉珂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退後一步,拿着一方绯红锦帕在鼻尖嗅了嗅。
崔肆面色冷峻,扫了一眼崔鸿阔,此人不必多说,麻溜滚了。
他风尘仆仆,疾驰数千里归来,单膝跪下,道:“在下崔肆,求娶镇国公之女姜玉珂。”
声势极强,不像娶亲,倒像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