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郁风咽了口唾沫,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畏罪”的颓丧。
&esp;&esp;郁兆伟冲过来踹了他两脚,郁风弓起背,尽量用结实的部位去承接拳脚。
&esp;&esp;躲闪间,他瞥见一个人朝这边走来,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拎着一只饮料瓶。
&esp;&esp;许远走得不快不慢,除了郁风没人发现他走近了。他越过小丹妈妈,走到哑巴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哑巴不明所以地回头。
&esp;&esp;许远出手的速度极快,哑巴估计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许远一拳抡翻在地。
&esp;&esp;“啊、啊、啊!”
&esp;&esp;众人都回身去看,郁兆伟也惊得忘了自己在干嘛。
&esp;&esp;许远照着哑巴的脸又砸了两拳。
&esp;&esp;“你跟许多于告状了?告我打你?我现在又打了,而且我还要打。你找她没用,她管不了我,去找警察。”又是一拳。
&esp;&esp;“叫你找警察……你敢吗?”
&esp;&esp;许远抬起他的头略微离地,然后猛磕到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esp;&esp;“啊!啊!呜、呜……”
&esp;&esp;“还有,别人我不管,以后碰见许多于给我绕着走,你要是敢看她,我就扣掉你眼珠子,你要是敢像今天一样脱裤子,我就……”
&esp;&esp;许远用手里的塑料瓶像捣蒜一样一下一下捣他下身。
&esp;&esp;哑巴疼得把两条腿抬起来,大腿几乎吸到肚子上。
&esp;&esp;众人都站着愣神,一时不敢上前,毕竟这男娃有个杀人、碎尸、吃人肉三件套的亲妈。这种妈养的孩子就不可能有好的。
&esp;&esp;连郁风都不禁站直了身体。
&esp;&esp;许远把塑料瓶的瓶盖拧开,瓶口登时冒出一股气体,恶臭顿时扩散开。瓶子里装满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esp;&esp;许远一手掰着哑巴的下巴,下手翻过瓶子对着哑巴的嘴脸倾倒,拉拉杂杂,似汤非汤,似粪非粪。
&esp;&esp;众人更不敢靠近了。
&esp;&esp;瓶里的黑汤倒完,许远快速躲开,生怕被哑巴甩到身上。哑巴趴在地上不住干呕。
&esp;&esp;马天才跑过来,只看到这场闹剧的收尾,“艹……这到底是什么……艹,我是不是还打过那哥们儿……艹,这汤不会有我的份吧……”
&esp;&esp;郁风不禁挑起眉看许远的背影,想起来,自从上回在江边打完架,就时不时看见许远蹲在地上挖虫子,之前看见他拿着那个饮料瓶时,满满一瓶子蚯蚓臭虫还在里面要死不活地蠕动,放在温暖的地方,密封一个多周就能变成虫汤。
&esp;&esp;他怀疑这汤应该是给他准备的。得亏哑巴半路犯贱。
&esp;&esp;好损的东西,这家伙真他妈阴毒。
&esp;&esp;当晚,有人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了棒棒许和陈春芬两口子,棒棒许听了照旧一言不发,弯腰把对方扔的烟壳子捡起来压扁。陈春芬说:“我回去问问我家许大姐。”
&esp;&esp;许多于遮遮掩掩地说给他们听,陈春芬沉默良久,说:“嗯……小幺十五岁,该给他看个媳妇了。他早点生,大姐出嫁前还可以带一带侄儿。但是……马小丹不行,要找个岁数大点的。”
&esp;&esp;小幺指的是许远,大姐是他们对大女儿的称呼。
&esp;&esp;棒棒许抽着旱烟,闻言深深点头。而许多于默然无语。
&esp;&esp;在老街,一场本应成为刑事案件的事情,最后变成了闹剧,而闹剧又以一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收了尾。
&esp;&esp;腊月底,年味越来越浓。
&esp;&esp;傍晚时分,吃过晚饭,马芳芳把餐桌腾干净,拿出一张大红纸和郁风一起裁,裁成方形和长条形,接着她拿出一瓶“红岩”牌黑墨水和一支毛笔。
&esp;&esp;郁风说:“妈,要用毛笔墨汁。”
&esp;&esp;马芳芳说:“啊,不都是黑墨水嘛,将就吧。”
&esp;&esp;“好。”
&esp;&esp;今年过年马芳芳突然提出要贴春联和福字,之前菜市有卖字画春联的先生,最近几天没摆摊了,估计回乡过年去了。所以马芳芳买了纸笔回来让郁风写,郁风不会写毛笔字,不过大概的意思还是知道的。马芳芳叫他写他就写,只要家里不吵不闹他就觉得很知足。
&esp;&esp;刚写完一个硕大的“福”字,突然听见有人在楼下喊他,听声音是马天才。
&esp;&esp;郁风跑到阳台往下看,“做什么?”
&esp;&esp;“芋头!走!爆米花的来啦!听见了吗!”马天才在下面很兴奋地喊。
&esp;&esp;郁风竖起耳朵听,“砰!”“哔哔啵啵!”“嗤啦啦!”外面烟花爆竹的声音十分密集吵闹,还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嘭”声。
&esp;&esp;“快走!一会儿人多!”马天才又喊。
&esp;&esp;郁风回家拿个海碗装了一碗大米,对马芳芳说了句“一会儿再写”就急匆匆跑出了筒子楼。
&esp;&esp;见到马天才,他用红塑料袋子装着一兜米。郁风下意识往瓦房那边看了一眼,见许远正在灶台边百无聊赖地烤火,他忍不住往那边走了几步,许远听见声音抬头看他。
&esp;&esp;“干什么?”许远先开的口,虽然语气不算友好。
&esp;&esp;“爆爆米花,去不去?”郁风说。马天才在一旁发出一声充满费解的“啊?”。他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化敌为友了。
&esp;&esp;“去。”许远钻进屋子,没一会儿端出一只搪瓷茶缸,里面装着半缸大米。
&esp;&esp;三人拿着米朝夜市的方向走去,街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也和他们一样用各种容器装着大米,结伴朝同一个方向去。
&esp;&esp;“嘭——嘭——嘭”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震得人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