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持无动于衷,大掌扣住她乱动的手,动作变本加厉:“你继续睡你的。反正我都在走下坡路了,又不影响什麽。”
好酸的话。
好难以忽视的存在。
黎念羞愤至极,把脸埋进枕头里。指尖紧掐住天鹅绒内芯,力道大到像是要把那团无辜的柔软碾碎。
她恼恨自己做了那样旖丽的梦,更不敢相信梦中的混沌无序正在现实中上演。
每一次无意识的痉挛都像在嘲弄她的不坦诚。
一切都是他无声的报复。
如泣如诉,又嚣张跋扈。
意识被强烈困意褫夺的最後一刻,她只能勉强记得自己浑身无力歪倒在浴缸边缘,骨缝里不停钻出支离破碎的酸意,四肢累到完全动弹不得。
温热水流使身上毛孔舒张。
身後的他一如往常温柔细致。
他这时才会故作委屈咬她耳朵:“姐姐对不起……好喜欢你……”
黎念下一次被吵醒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在高频振动下原地打着转。她後知後觉自己昨晚只顾着让谢持把手机拿到房间来,忘记设置免打扰了。
没等她作出反应,身後遽然伸来一只手,径直越过她接通电话。
“喂?姐,你起床了吗?”
即便没开免提,年轻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同时穿透两人的耳膜。
谢持捏着手机不耐烦地睨了一眼来电显示。
程澈。
果然是那个该死的小子。
他埋进黎念的颈间,垂眸打量她的神情。一看就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还在蹙眉嘟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憨态。
她平时才不会轻易以这副表情示人。
越想越忘乎所以,谢持在那张睡得娇艳欲滴的红润脸蛋上用力亲了一口,还要故意发出“吧唧”的声响。
“谢持,别烦我……”黎念轻轻抱怨道,带着浓厚的鼻音。
计谋得逞,他得意哼笑一声,然後慢悠悠看向屏幕。通话还在继续,秒数沉默地往前跳动着。
也不知道对面的人到底有没有在听。
谢持慵懒地靠在床头软垫上讲起电话:“littleboy,你要找的女士正在休息,有什麽事可以先告诉她丈夫,我相信他一定会如实转达的。”
电话那头的人顿时原地爆炸。
“靠!姓谢的你有病啊!”程澈怒咆道。
没有男性愿意在这个年纪被竞争对手当小男孩对待。何况那个坏心眼的人竟然还要让他亲耳听到他们床笫之间的温存。
简直就在杀人诛心。
黎念这时把手机从谢持那里夺过来,趿着拖鞋走到落地窗边。
遮光帘自动感应到她的靠近,徐徐展开一幅画卷。她抱臂立于卷轴正中间,清瘦窈窕的剪影化为点睛之笔。
“小程?是我。真的不好意思,休假起得晚,让你见笑了。”
程澈暗地里苦笑。
自从他复训表露心迹以後,两人无形之中渐行渐远,连朋友都做不成。她现在甚至要用这种客套的语气和他讲话,听起来多麽别扭,多麽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