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塔耳塔洛斯不测风云
许是“存天理”了好些时日,亦或是大宅里发生的争吵恰巧将人类骨子里的野蛮冲动激发出来,谢持相较平日而言,破天荒地少了那些说不尽的缠绵悱恻。
微烫水流自头顶花洒纷扬落下,将皮肤蒸腾得深粉浅红,又缓缓淌进柔软云端,把雪白布料濡湿成山雨欲来的阴翳。
从浴室到主卧,他只是不知休地将人折叠出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要让她融化丶崩解,让她醉後不知天在水。
黎念其实一直没怎麽在状态。
因为右眼皮总是跳得厉害。
她平时惯爱和谢持争抢主导权,今天竟然兴致寥寥,却还是被本能支配着泛滥成灾。
实在承受不住时,她眼里噙满热泪,重重咬了他肩膀一口,留下两排深陷下去的整齐牙印。
他痛得失神,劲使错了地方,不小心滑出来。
黎念趁机哆哆嗦嗦地爬到床沿,扯过被单裹紧身体,开始独自生闷气。整个人脆弱得就像刚破开蛋壳的雏鸟。
谢持恢复理智後,凑到她耳畔变着法子地讲道歉的好话,不料吃了顿惨淡兮兮的闭门羹。
最後只好独自钻进浴室做收尾的工作。
当他头顶毛巾身披浴袍走出来时,主灯早已熄灭。刚才还赌咒发誓再也不理他的人在装睡,演技十分拙劣。
还很贴心地给他留了盏落地灯。
他擦掉挂在发梢摇摇欲坠的水珠,低头静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落寞地叹息一声,回到床里重新躺好,小心翼翼捏起被她压得死死的被角,把它拉到勉强盖住腹部的程度。
黎念那边突然有了动静。
她翻过身来,支着脑袋意味深长地打量他,眼里夹杂着促狭和疑虑。
“不是说小时候胖会影响那里的发育吗?况且你早就已经过了二十五岁,按理说身体素质正在走下坡路……不应该啊……”
谢持感到太阳穴狠狠一跳,唇角剧烈抽搐起来。他目露凶光,带着威胁的意味:“敢不敢再说一遍?”
彼时京城尚未入夏,寒雨连着下了整夜,不开空调即是最适宜的温度。
黎念却没来由地打了好几个寒战。她发觉谢持可能还没有对某些字眼脱敏,于是自知没趣地撇了撇嘴,转过去背对着他,故技重施开始假寐。
但这次,她所期待的事情并未如愿发生。他甚至都懒得再辩解,再缠着她嬉皮笑脸地求理睬。
身後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均匀。
时而还有暗香缭绕。
谢持最近给自己换了新的沐浴露,苦橙雪松气味,沁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
黎念好几次忍住转过头去偷看他的冲动,咬着手指跟自己暗中较劲。咬痛了又赶紧松开吹气。
窗户半掩着,透进来细碎的雨声虫鸣。
阆园有些时候实在安静得渗人。
她等得愈发乏味,心里愈发空落落的,聆听着雨打玻璃的白噪音,轻悄地打了个哈欠便沉沉睡去。
梦里她变成了白云般蓬松的棉花糖,仿佛一碰水就会化掉。雨雾沾湿在周身,昏黄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整个人融成了浓稠黏腻的糖水,迅速被急不可耐的唇舌席卷而尽。
待她迷蒙转醒,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厚重幕布之外的夜色依然暗沉得揉不开,连啁啾虫鸣都未曾变过音调。这一觉根本没睡多久,她就被人使坏,强制开了机。
比梦里更加清晰的,是顷刻间排山倒海挤入的充实感受。
“我在睡觉……”
乍醒时的声音隐含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