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时常偷偷请假前去观赛,在看台最後一排远望着她登上领奖台的最高一级阶梯。振臂高呼的模样仿佛已经有了世界冠军的风范,叫人心潮澎湃又怜爱不已。
谢持时常会想,要是黎念当初没有一意孤行放弃专业道路,早早地进入国青队去浙省训练,或许就不会遭受那般灾厄了。
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她甘心呆在舒适圈里,放弃掉从小到大的航天梦想,那她就不是真正的黎念。
鞋尖和裤腿被突然袭来的一阵浪花拍湿,贴在皮肤上冰冷的触感扰乱思绪。
谢持低头望去,他等待的蝴蝶终于收住了翅膀,正在原处轻轻调整呼吸。她的运动量不小,又要带着脾气游“暴力蝶”,着实把她累得不轻。
“咳。”他故意制造噪音试图引起注意。
黎念双手扣住泳镜向上一提,把它勒在额前,手肘撑在岸边,看起来丝毫没有要离场的意思。
脑袋圆圆,光滑得就像一颗水煮蛋。
“你怎麽来了?”她有些惊诧。
谢持神思恍忽,眼里满是让他慌神的好光景。
紧身泳衣包裹之下一双纤长匀称的腿,正在有意无意地拍打水面。雪白的脖颈露出水面,时有细小露珠顺着曲线滑落,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对哦,他怎麽会来这里。
谢持哑然失笑,蹲下身子与她视线平行:“念念,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我们有约吧。”
黎念咬着泡得发皱的手指,眼睛骨碌碌地一转。好像确有其事,可她早些时候光顾着笑话他的古早黑历史,完全把这个重要聚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擡头正巧对上谢持幽深的目光,神经骤然紧缩,连忙心虚地挪开。
“嘿……嘿嘿……”
没等她像鱼钻进水里逃避现实,几乎瞬间天旋地转,一股巨力扣住腋下将她从水中捞起,如同山魈拉飞奇举起刚出世的辛巴那样。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双脚已经悬空时,一切都晚了。
她尖叫着平稳落地,浑身还不住地滴着水,而他名贵西装的布料濡湿成深色。
“谢持!你干嘛!”黎念道,胡乱地用力拍打着他,想要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她游得太久,又不适应地面上的重力,浑身软绵绵的,拳头落在他的肩背上不痛不痒,反倒像是在和他撒娇调情。
谢持一声不吭承受下来她的怒意,任由她又拍又挠,熨烫得平整的外套被揪得发皱。
“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他低低笑道。
黎念在五指山下挣扎得累了,懒得再同他置气,头埋进他的肩膀闷闷应了一声。
她全身湿透,必须要沐浴更衣,而谢持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原先周正笔挺,如今凌乱不堪。他先回家换了一身日常的装扮,发动汽车在地库等她。
黎念赶时间就没多拾掇自己。
想到谢持的同学可能大多都是男性,她特地选了一套略显端庄稳重的白色无袖马甲半裙套装。头发半扎,用鲨鱼夹固定在脑後。复古金属耳圈打破沉郁单调,罗意威小号沙色puzzle包恰到好处地平衡了正式与休闲,增添不少趣味。
面上粉黛不施,但她本就唇红齿白,足以明艳动人。
谢持瞧见黎念从电梯间出来,闪着远光灯提醒她。
她透过挡风玻璃与他对望一眼,想到了他那篇青春疼痛文学,忍俊不禁。
这次她很有眼力见地坐到了副驾。
怕他再把自己锁在车外面,然後悄悄怄气。
谢持不理解黎念到底在乐呵什麽,自打见了他就花枝乱颤地笑,根本停不下来。
“有那麽搞笑。”他奇怪地睨了她一眼,挂上D档松开刹车,行云流水般驶离停车位。
黎念强忍住笑意:“宝宝——我的副驾永远——”还没等她说完,她直接扑哧一声破功,又笑得前仰後合。
车立刻刹住,轮胎摩擦在地坪上发出尖锐的刺鸣。她失控地朝前扑去,然後被安全带紧紧锢住,惊魂未定。
谢持眸光锋利无比:“你说什麽?”
黎念迎上他危险的目光,无所畏惧:“我很好奇,你当初说你的副驾到底永远属于谁?那个阿拉伯领航员吗?”
该死的大数据……
谢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账号怎麽能被她发现。
“忘记了,我有说过吗?”他若无其事笑道。
“嘁,骗我没用。”
黎念一眼看穿他在装傻充愣,马上打开手机,翻到相册里找到那张截图,把证据怼到他的面前。
“不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用户名喜欢叫‘Zeus’,偷开爸爸的劳斯莱斯,长得还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见谢持无动于衷,脸色阴鸷,她连忙伏低做小,一个劲儿地说着好话哄他:“哎呀,没事啦,谁还没有青春非主流的时候。你那样也蛮可爱的——”
热浪轻轻覆在她的脸庞。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