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小半桌的早餐样式依然丰富,竟不再是异国风情。
红苋菜蒸出来的汤汁把一粒粒蒜蓉染成了鲜艳粉红,黎念以前总把这道菜当作女巫的魔药。麻辣口的豆腐脑里洒满葱花丶黄豆丶咸菜和胡椒粉,和在老家人民公园的扁担小贩那里买到的一模一样。
“多做了一些,你要吃吗?”谢持把鸡蛋饼放在桌面,并没有看着她说话,漫不经心得就像随口一提,然後拉开椅子自顾自地坐下来。
他只准备了一副碗筷。
黎念见状又气又笑,冷哼一声抱着手臂转身就走。
然後听到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声音,消毒柜被拉开又关上,瓷碗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得琅珰脆响。
黎念停下脚步,想象他做这些事时脸上的表情,眉眼间尽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谢持无奈叹口气,向她投降:“特地多做的。”
黎念在原地磨磨蹭蹭半天,佯装不情愿地挪动到餐桌前,眯眼再次打量这一桌饭菜,撇撇嘴满是嫌弃。
她刻意和谢持保持距离,隔着一张椅子坐下,拈起一块鸡蛋饼轻咬一小口。
竟然出乎意料地好吃,比两年前那碗坨掉的红油小面还要香。
似乎每个留学生出门在外都会被迫修炼成中华小当家,八大菜系样样精通。看来谢持也不例外。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对他手艺的兴趣。
黎念随便吃了点,便用纸巾擦拭唇角,离开坐席。
没吃饱。
味蕾享福了,胃遭老罪了。
“昨晚什麽都没发生,对吧?”黎念总觉得心里忐忑,临走之前不忘问道。
谢持不紧不慢啜了一口蔬菜蛋花汤,擡眼瞥她,眼神很快不动声色移回原位。
“我倒挺想问问,为什麽我清早醒来会在床上看到其他人。”
黎念先是尴尬,然後气得跳脚。
他怎麽可以什麽都不记得!
是,她有错在先,未经允许闯进他的房间。但让事态进一步蔓延到不可控境地的人,明明是他……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都说过些什麽?”黎念继续试探道。
谢持缄口算是默认。
黎念本来已经组织好的语言顿时化作了不用戳就自己破开的肥皂泡。她知道昨晚那些羞以啓齿的话自己不愿意再讲第二遍。
所以谢持打破沉默,换了个话题:“做饭的时候看到冰箱里剩了很多面包,你吃不惯吗?”
黎念昨天把没有动过的早餐放进冰箱冷藏起来了,竟然塞满了整整一抽屉。
她低着头看鞋尖,没有出声辩解。她知道浪费食物不好,也提前猜到谢持肯定会拿这件事说她。
但并没有。
谢持嗟叹一声,眉目低垂:“其实我也没有那麽喜欢吃玛德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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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持走後,黎念把游戏机连上电视,窝在沙发里玩星x谷物语。
她心烦意燥的时候会用这种模拟经营游戏来分散注意力,渐渐地游戏日已经被她“肝”到了第四年夏天。
正当黎念专心种菜时,放在一旁用来查游戏攻略的手机进来了新消息。她扫了一眼消息来源,然後把手机放得更远了些,看着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