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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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黎明前是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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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末,傅远山的子女来了几回,想要把他接出去住,傅远山年纪大了,到了冬天风湿痛就愈发严重,而且春日巷这边的居住条件不好,所以他的子女都不太愿意他在这里住。
这麽多年,迫于傅远山的坚持,他的子女也就由着他了,但最近,他的大儿子却出奇地要比以往更强硬地要把他接走。
傅远山逼问了两回,大儿子告诉他,是社区管理的人联系过他了,说是春日巷旧区这边要整改了,整个儿拆了要新建高楼,最迟明年夏天就要全部搬走。
社区的人没有先跟傅远山讲,就是觉得傅远山对这感情深,怕他生气,便先告诉了他儿子。
傅远山知道了这个信息,并没有觉得自己没能在这百年而遗憾,反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黎漾——他该怎麽办?
大儿子知道他在想什麽,告诉傅远山,“会有拆迁款和回迁房的,黎漾那情况,他们肯定也会给他安排房子的,据说是搬到陈皮巷那边的翻新房,那不是更好吗?”
傅远山看着大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
“爸,趁着这次过年,搬出去吧,我们也放心。”
傅远山擡眸又看了眼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等儿子走了後,傅远山马上动身去了社区服务点找人了解情况。
社区人员了解他的来意後,告诉他,消息在去年就已经有了,但是一直没有落实的通知,上个月才又有了消息,说明年夏天就要全部搬走了。
搬迁范围刚好是划到春日巷。
傅远山沉思了下,又问:“那黎漾那边你们沟通了吗?”傅远山知道他们还没有做黎漾的工作的,但他就是问问,看看他们打算怎麽办。
社区人员也知道黎漾的情况,毕竟是他们重点的关扶对象,他说:“目前还没告诉他,不过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消息。上周回访人员去看他,听说他的状态又不好了。”
社区人员说着顿了下,“其实上周心理辅导看完他後,回来开会有说想让他去医院看看,傅总你觉得怎麽样?”
傅远山哼了一声,“小黎他又没病,他就是——”傅远山想了想,说,“就是思想转不过弯了。”
……
——
真是奇怪。
黎漾捧着扫帚想,明明快到年末了,可是为什麽好多人却要搬走了呢?
租户要走那是正常的,可是,黎漾还看到了几户本来就住在这边的老人家也要搬走。
黎漾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他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被子女接走了?
就像到了新年傅爷爷也会被他的子女接走那样?
黎漾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过去的年末是不是也有这麽多人要搬走的。
但是不管怎麽想,大脑里却仍旧一片空白,他不确定有还是没有,毕竟这个老旧的小巷子里,偶尔也会有人要搬走的。
一阵寒风拂过,黎漾打了个冷瑟,又拿着扫把继续完成最後一条道路的清洁。
回去的路上,又看见一户人家一大早地就准备整理搬家,出门上班的人看见了,便问了两句,许是问话的人是租户,那搬家的是位老者,他笑得高兴,“哎,征迁了,这儿都要搬,早搬晚搬都差不多,先去孩子家住着过年。”
租户便好奇,“拆迁啊?恭喜啊。”
老人又叹气,“这老旧房子也没多少补偿的,要是能一直住还真不想搬了。”
……
黎漾停在说话人的不远处,他呆呆地把他们说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但是话语变成文字映入大脑後,他却无法理解那句子的意思。
拆迁丶搬走。
可是丶和他又会有什麽关系呢?
黎漾低头,他戴着沈初旭留下来的那顶鸭舌帽,头一低,帽檐便把眼睛遮住,他沉默地丶静悄悄地在那两个说话人身边走过。
回到大院後,黎漾正准备回家做早餐,傅远山从家里走了出来,把他喊住,“小黎,今天陪我出去吃早餐吧。”
黎漾怔了瞬,“好。”他把扫帚放进一旁废弃的小房间,马甲也脱在了里面,出来後便跟着傅爷爷往外走。
他身上的冬衣是旧的,但也不太差,裤子仍然是和沈初旭出去买衣服那回买的,只是在里面还穿了条旧的保暖裤。
傅远山看着他,和他慢悠悠地走着,说:“快过年了,也给自己买身衣服,你这大衣也穿好多年了。”
黎漾低着头:“好。”
傅远山看着他没精神的样子,叹了口气。
一路上,傅远山都思索着该怎麽告诉黎漾要搬走的事。他想起那天离开社区服务点时,那个工作人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