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任易将走到两座坟中间,张望着旧坟後面的弟弟提溜回来,将他按跪下:“拜。”
小一诺听话的拜了三拜,然後看见了墓碑上有妈妈的照片,一溜儿烟爬起来指着照片笑道:“原来妈妈在这里躲猫猫!”说着还用脏兮兮的小脸蛋蹭了蹭照片上笑的温柔的女人。
跪着的任易见他将鼻涕都蹭在了遗照上面,生气地将弟弟扯开,没有控制好力度,小一诺摔倒在地,哭着喊着妈妈,念了一遍又一遍哥哥打他,可是这一次没有妈妈来拧他哥的耳朵。
等到嗓子哭哑开始咳嗽的时候,小一诺好像终于明白了,从今以後,他哥将是没有妈妈管的丶别的小孩儿口中可怜的“野孩子”了。
任易烧完了纸钱,看着面前的黑灰顺着青烟直上晴空,眼眶的水也顺流回到身体里,他将妈妈最喜欢的玉米猪肉饺子提出来。
饺子一共有一个丶两个丶三个……一共才三十五个,好少啊,为什麽会这麽少呢?
妈妈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凭什麽这麽少!
在手里的透明塑料袋被他报废之前,哽咽的小千金跪着挪了过来,她抱着任易的手臂软软的靠着他:“哥……哥,妈妈要的醋……。”
任易回神,从破了的袋子里面拿出醋包,“妈,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任易哽咽道:“玉米饺子。”他双手颤抖着解开醋包,拿着筷子斗着手夹了一个最大最饱满的饺子。
旁边的小千金见哥哥手抖的厉害,双手捧着跟在任易的手下面挪动,见任易顺利给饺子蘸上醋後才放下小手。
任易将蘸好醋的饺子放进小蘸碟里面,放在墓碑前,有风吹起了地上的沙土和剩下的黑灰,酱色透粉的饺子被污染前,被一双黑乎乎的小胖手捂住了。
小一诺吸了吸鼻涕,抽抽噎噎讨好道:“妈妈说,不能,浪费,食物哟。”
任易见他姿势别扭,捂得辛苦,将他提到身边,“好了,没吹风了。”然後又将跪着的妹妹提起来,“你俩去旁边玩,等妈妈吃完了,我们再把这些饺子都吃了。”
两小只听话的挪到一旁,小一诺捡起地上的杂糖,用袖子擦上面的泥土,小千金看着他越擦越脏,一时间同情心泛滥,将自己兜里的杂糖递给小哥。
小一诺傻笑着咧嘴叼了吃了,边吃手里的动作不停,吹吹擦擦又是一把,还黑乎乎的,旁边的小千金脸一下子就跨了下来。
任易灭好火星收拾东西时,将不远处打闹的两小只喊过来:“把饺子吃了。”
这时候正要回家煮饭的一个老婆婆见了,劝道:“小孩子不能吃祭祀的食物,小心以後记性不好。任小子今天要不到我家去吃?”
任易谢过老婆婆,“我们家不讲究这些。”说着将弟弟妹妹带到附近的空院子里,找水洗了手,三人分吃饺子。
饺子虽然早已经冷头透了,但是里面有肉,还有甜甜的玉米粒儿,三人吃的很欢乐。
两小只坐在院坎儿上面,小嘴塞的圆鼓鼓的,“哥哥,这个饺子好好吃,我们回家了还买行吗?”
任易闻言一愣,边吃边算算手里还有多少钱,然後不敢开腔。
别说买饺子了,买包子的钱都快没有了!
之前给妈妈看病,加上後面办丧事,基本上花光了存款,妈妈看病的部分药钱,以及弟弟妹妹生病看病的药钱都还欠着呢。
任易一边饿死鬼投胎似的,狠狠大口咬着手里的饺子,一边琢磨着接下来要怎麽挣钱养家。
饺子个头不小,三人吃撑了饺子竟然只剩了几个,任易收拾好所有东西,带着弟弟妹妹骑上三轮车往镇上赶。
两小只都抓着栏杆坐好,带出来的东西虽然用了一些,但车上的东西并没有变少,有和他妈妈交情好的婶子给他们摘了黄瓜和蔬菜,还有一些李子。
小一诺空着的手拿着李子啃,尽管酸的脸都皱成了老人脸,还是一口一口的吃着。
旁边的妹妹光是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口水都被酸出来了,“小哥!”吸溜儿“你别吃了!”吸溜儿。
任易在前面机械地蹬着三轮车,想着要不要趁着放暑假,找几个家教做着赚生活费,他之前为了赚零花钱也做过,教学经验丰富,也有几个认识的人需要。
正想着暑假过完要不要去读高一,就听到後面传来“咚”的一声,声音不大,不想是出什麽大事的样子,他头都没回:“咋了?”
後面传来弟弟的嚎叫:“金龟子打窝,呜呜呜,膝盖撞车,呜呜呜痛……”
任易乐道:“能走路吧?”
小一诺扶着车栏杆弯着腰站着,试了试小胖腿:“能的呜呜呜……”
“那就好好扶着栏杆,坐好了!”
“呜呜呜……”
说完任易一脚蹬着更欢快了,不得不说,有了合适的BGM干活都更有动力!
任易很快就将车踩到了岔路口,通往隆镇和其他村子的马路在这里交汇,有些拉客的摩托车司机为了节约时间多拉几趟,转弯都不带减速的。
任易停在这里东张西望打量车况,後面两小只也跟着左看右看,几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黄沙,两小只赶紧用空着的手遮住脸蛋。
任易呸呸几声吐了嘴里不小心进的沙,等没车了他猛蹬几下过了路口,蹬出一段路程後松了一口气。
不怪他小心翼翼,这个路口经常发生车祸,要是被无良司机撞了,灵魂出窍的速度绝对赶不上别人肇事逃逸的车速。
任易起伏稍大的心脏稳回肚里,看看後面安然无恙的弟弟妹妹,然後一回头心脏差点吓停摆了!
一黑影猛地从公路旁长满野草的水沟里蹿过来,任易来不及刹车将人撞倒,好在车速不高,人没有飞出去,只是倒地不起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