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胡说什麽呢。”
我其实也没想好我要问个什麽问题,也不知道我刚才问的是个什麽东西,垂下脑袋,闷闷地回了句。
“没事。”
我回了房间。
我哥夏天冲澡的惯用时间是十分钟,今天却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
他在想什麽呢?
蝴蝶效应在此刻産生,我开始回忆我哥所有忙碌的间隙,在那些不长也不短的时间里,他想的最多的是什麽呢?
我和我哥的性格太不一样,我有这个疑惑,就一定要问出来,问出来,就一定要得到答案。
契机是录取通知书到我手里那天。
我哥约了小周哥他们去吃饭,我懂他那种想要炫耀的心理,只觉得他很可爱。
他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坐在我床边,我合上手里的书看着他的侧脸,听见他出声。
“哥能问问你为什麽选法律专业吗?他们都说这个专业很难。”
小时候我用所谓的法律知识吓退了那些来找我们麻烦的人,从那个时候起,有些东西就埋下了种子,我哥应该有猜测,但是不确定。
我可以给他一个确切答案。
“为了保护你,宋立。”
我直言不讳。
我哥坐在床边走神,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半天他抽出来一根烟,但是没有点,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呆了很久之後,他点点头,仍旧什麽都没有说。
我总以为这次他总要说些什麽或者是问些什麽了吧,可是没有,他在原处静默了片刻之後,夹着那根没有点丶捏的不成样子的烟往外走去。
“哥。”
我突然叫住他,他停下脚步,我盯着他的後脖颈。
“宋立,你也该说些什麽了。”
他没说话,出去了。
我又看到他坐在那个台阶上抽烟,像是很多年前一样。
他曾经坐在那个台阶地上哭,坐在那个台阶上跟我袒露心声,坐在那个台阶上想事情。
我知道,那个台阶都比我清楚他的心事。
可是他有多久没有坐在那个台阶上抽过烟了呢?
忘记了。
很多事情,我也记不清了。
记不清柿子什麽时候花开,记不清青枣什麽时候变红,记不清店里的鱼是什麽时候死的,记不得我哥是什麽时候不在我跟前掉眼泪。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们两个之间变了。
在我成长的必经之路上,我牺牲了太多东西,我自诩乖巧,将我哥看得很重,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先丢掉的就是他。
高中三年,我不在家的时间比我在家的时间还要长,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店,一个人挣钱,一个人睡觉,独来独往的等着我。
我是什麽时候把他丢在原地独自上路的呢。
我哥抽完了烟,又坐着发呆。
我心里闷得难受,太多太多关于我哥的东西我想知道,我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去了外面,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转头问。
“在想什麽?”
他一愣,回过神来,慢慢开口:“在想咱家的麦子什麽时候收。”
“没想我吗?”我直白的问。
“我什麽时候开学,在学校会过着什麽样的生活,会不会交朋友,大学的课程紧不紧,我要多久回来一次。”
我安静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