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隆云摆了摆手:“这回看得怎麽样啊?什麽情况?”
胡秋实把话往浅白易懂的方向说:“比之前好很多,冯先生说比以前睡眠质量好。”
徐隆云点了点头,再看向在旁边安静站着的冯钧,他有些发愁地嘬了口烟:“你别再把人关门外了。”
老人嗓子里像是卡了口痰,吐字含含糊糊。
“那小子忒吵,浑身上下都是蛮劲,我隔了老远都能听见他敲门的声音,他一敲门,院里的狗就叫。”
冯钧扶着徐隆云的手臂把人带进院子,他微微低头,似乎是轻笑了一下。
*
嘭!
“啊——!”
保姆走听见声音便往客厅里走,看清楚现状之後,惊恐的声音迸发。
男孩蜷缩着身体倒在血泊里,黝黑的眼睛映出楼上那道人影,因为失血过多而瞳孔涣散丶面如白纸。
放学刚回来的少年听见了动静,哐当一下扔掉书包跑过来。
“快叫救护车!送医院!”
“家里那麽多人!你们就是这样看着他的!?”
常羽疼得大脑发懵,手指指甲狠狠地插入掌心,有人使劲把他的手掰开,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冷汗布满他的额头,常羽的视线虚虚地停在半空中,游魂一般地飘着。
有人把他擡起,有人在跟着他的担架床跑,鼓点般密集的脚步鼓荡在他的耳膜上。
一下丶一下——
他闭上眼,女人刺耳的哭声响起。
呜呜咽咽的声音风一样穿过心窝,一阵冷飕飕的过罢,心里也空荡了。
常羽猛地惊醒,呼吸急促喘息,他下意识伸手抚摸肩後发烫的伤疤——没流血。
常羽呼吸渐渐平复。
窗外天色大亮,刺眼的光从门上的玻璃窗透射进来,他重新闭上了眼睛,适应了环境之後,他看了眼时间。
下午一点三十六分。
他微微瞪眼,没想到自己一觉睡这麽长时间,当即抓起床边的衣服,起身进了洗手间开始收拾。
“对丶对,是的常总。”陈铭举着手机站在门外,“二少还没醒,等他醒来之後我问问他……”
“对,以前大概八九点就醒了,今天还是头一次睡过中午。”
“哦,好,那您说的厨师是明天到吗?我让人去山底下接人。”
“……哦,那常总您——”门哗啦一声打开,陈铭对上常羽沉下来的脸,一时哽住了。
常羽声音沙哑,吐出来的字异常艰涩:“谁的电话?”
陈铭咽了口唾沫:“……常总。”
常羽直接把手机从陈铭的手中抽出来,他盯着对面的电话,字正腔圆地说:“滚。”
陈铭瞪大了眼,看着常羽骂了常青肃,挂了电话後又把手机塞回他的手里,转身就要往楼下走。
他忙不叠追上去,肚子上的肉都颤了三颤:“二少!”
常羽偏头,他心情很差,冷声说:“你考虑清楚再开口,你是来做常青肃的说客,说服我下山给常子显过生日?”
陈铭:“……”
他心虚一笑:“不是。”
常羽轻哼一声,握着手机继续下楼。
“二少!”陈铭速度赶不上常羽,他站在楼上再次把人喊住,两人一高一低对视,陈铭看着常羽,语气认真:“如果二少真的想下山的话,最好不要跟着常总作对。”
他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这个二少在山上也不算麻烦,比其他的公子哥好伺候多了,真正折磨人的反而是常总。
又是让他盯着人,又是让他照顾好人,可偏偏不会把二少住宿条件提升一下。
这兄弟两人一打电话就吵,一见面就吵,常总不明说,但是能看得出是在意二少的。
要是能说点好话,软上一段时间脾气,说不定这二少就能回去了。
常羽嘎嘣咬碎口中橘子味的糖,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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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抽不了烟,常羽带了一兜的硬糖,一次吃两三颗在口中含着。
他飞快地蹬着山地车,很快就到了昭瓷的大门口。
他支好车正要敲门,右手食指才刚刚擡起,他顿住,耷拉着头坐在门垛子上,不想动了。
大概是心情不好,他没有心思去讨好冯钧,或许他今天就不该过来。
常羽木着脸发呆,没注意檐上的摄像头微微调转了方向,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幽幽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