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衍呆坐了许久,最终低声哽咽着对秦绝说了一句“对不起”。
秦绝的话语刚落,林序衍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被冷水瞬间浇灭,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烟在空气中飘荡。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麽会在秦绝面前如此毫无保留地展露自己的情感。
这种情形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
哪怕是当初看着母亲踏上远去的火车,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目送她离去,直到返回老房子的路上,才默默地流下几滴眼泪——
尽管母亲告诉他很快会回来,但他内心深处却有一种预感,从那天起,他将永远失去母亲的庇护。
从那以後,他学会了用坚硬的外壳来面对这个并不温柔的世界,而不是用泪水……
绝不是泪水。
秦绝带他回到了公寓,林序衍斜靠在沙发上,冷眼旁观私人医生在他面前忙碌,表面上看似平静,要不是那双红肿的眼睛,谁也看不出他刚刚痛哭过。
“需要拔掉指甲吗?”林序衍直截了当地问。
医生仔细观察了他的脚伤,最终点了点头,告诉他:“不拔除的话,感染的风险很大,所以建议拔掉。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新的指甲很快就会长出来……”
“那就拔吧。”林序衍果断地打断了医生的话。
注射麻药时,林序衍直接掐住了自己的大腿,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秦绝站在他身旁,瞥了他一眼,随後轻轻地将他的手从大腿上移开。
“你这是干什麽?!”林序衍忍不住大声质问。
他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一开口就忍不住叫出声来,毕竟麻药针头并不细,注射的过程在疼痛中似乎被无限拉长。
“如果疼,就抓紧我。”
秦绝说着,长腿一迈,坐在了林序衍的身旁,随即他的手掌就被林序衍紧紧握住,那力道如同铁钳夹核桃,而他的手掌则成了那颗可怜的核桃。
秦绝那张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他低头看向林序衍,却对上了他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秦绝忍不住轻笑出声:“怎麽,非得拉个人跟你一起分担痛苦吗?”
林序衍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永远不会懂我有多痛。”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真不是故意要哭出来的,明天的新闻别赖在我头上呜呜呜。”
随着麻药效果的逐渐发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再看医生处理伤口的动作。
他已经能够预见网络上的恶语,肯定有人会说他故意装可怜,博同情,想黑别人,甚至还会有人说他比女生还要娇弱,这种漂亮男人真没用。
他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这些,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去想。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谩骂有时也会让他感到心痛。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些。”
秦绝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腕,“今晚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