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齐山把竹筐解下放到地上,牵着大花拐向驴棚,“吃饭没?还给你留了饭菜。”
“你不说还不觉得,一提起还真饿了。”
“应该还热着,你赶紧去吃,东西放那儿我来收拾。”
饭菜拿竹匾罩着,有野葱饼丶炒香椿丶竹笋汤,都是热乎的。
在外跑了这麽久,两个馒头早化得没影儿。谢知云也懒得端来端去,洗把手直接在竈门口的板凳上坐下,就开始吃饭。
那头齐山喂好驴子,便回山洞取来柴刀,在太阳底下劈竹片。
因谢知云时常编些小玩意儿,竹子备得多,足够做个笼子出来。
两个小工也凑上前帮忙,三个人一阵捣鼓,很快弄出个简易的笼子。还找根粗竹削了个带把的低矮竹筒,绑在笼子边缘,可以装水进去。
竹笼孔隙很大,却不能让鸡鸭钻出,添水喂食都方便着。
一路走来,鸡鸭也没见闹出伤,干脆还是关在一起。骤然换个新环境,一群鸡鸭又叫个不停,平添几分生气。
早上给驴子准备的有草料,齐山去择了些细嫩的,剁成碎,洒进笼子。又往竹筒倒上水,便退到一边。
没人在跟前晃悠,小家夥们胆子大了些,东啄啄西刨刨,偶尔扇扇翅膀和旁边的兄弟姐妹打一架,精神得很。
齐山便没再管,随他们去晒太阳丶玩闹嬉戏。
添了几只鸡鸭,谢知云每天又多了个活计。
早上放驴子时,就顺带割些嫩草,回去剁细了喂鸡喂鸭。後来还会抓蚂蚱丶挖蚯蚓,用竹筒封住了带回去。
一开始是觉得恶心的,但想着张玉梅说鸡鸭多吃虫子长得好,肯下蛋,便忍了。皱着脸抓过几次後,也就习惯了。
看着小鸡小鸭脖子一伸,吞下整只虫子,他只觉得欢喜。暗下决心要捉多多的虫,把小家夥们都养得肥肥壮壮,早日下蛋。
山间绿意越发明显,粉白的野桃野樱也争先绽放,从山脚渐渐上移。
野菜价钱一跌再跌,还不一定能回回卖完,剩下的只能带回家自己吃,又或者焯水後晒干存起来。
因此,谢知云他们往镇上跑得没那麽勤,隔好几天才带一两筐菜去碰碰运气。
不过不管怎麽说,还是赚了钱,加上谢知云闲暇时编织的竹匾竹盘,林林总总也卖了几百文,应付吃喝绰绰有馀。
再说菜干多晒点儿也不坏,等过段时间商队回来,也可以换成钱。
忙活好一向,终于正儿八经下了场大雨。
半夜开始,春雷就轰鸣不止,不一会儿便听得外面哗啦啦响,直往下浇。
天亮後,电闪雷鸣是消停了,雨势却未减。地上汇了几处小水洼,树叶被冲刷得愈发苍翠欲滴。
这样的天气,是建不成房子了。不过正好歇一歇,成天到晚地做重活,人也吃不消。
谢知云每次去镇上不管卖多少钱都要买些肉蛋,好补补身体,就这样他还是觉得齐山黑瘦了些。
一下雨,山里添了几分凉气。
山洞里又生上火,两人坐在旁边清点近来的花销。
自开工以来,满打满算已经做了二十六天的活儿。工钱都是日结,刘大富六十一天,另两个小工都是四十五文,这就已经去了近四两。再加上买瓦和木头的钱,便花去五两多。
齐山听谢知云算完,表情没什麽变化,“估摸着还有十来个工就能上梁,钱还是够用的。”
谢知云叹口气,把剩下的银钱装好,“钱真不经花,幸好还有进账,买米买菜都没花存银。”
“就是辛苦你了。”
谢知云板起脸,“又说这些。”
“好好好,不说,”齐山讨饶,又想起件事儿,“也多亏乡亲们帮持,上梁那日是不是还要整两桌,也好跟大夥儿说声谢。”
“上梁宴,我只听过,也不晓得是怎麽回事儿。要准备很多东西?”
“有酒有肉招待客人,再弄些糖块丶饼子丶果干撒一撒,讨个彩头就好。估摸也就这段日子来过山上的那帮人,费不了太多钱。”
“那便摆几桌,难为大家关心,不声不响地结束还是说不过去。”
“不晓得这边摆酒是什麽规矩,等打听好再计划也不迟。”
“嗯,有段时间呢,还要请人算算日子。”
大雨下了半天,晌午过後才渐渐停了。但地上依旧泥泞,刘大富他们是不可能上山做了活。
不多时,太阳也露面,呼吸间都是清新的青草气息。
早就说要垒个鸡窝,一直没腾出手,今儿总算有空。
两人背上背篓和锄头,去溪边捡石块,挖泥把。来来回回跑几趟,终于觉得材料差不多。
地方就选在驴棚侧边檐下,离新房有段距离,味道不至于太冲。
建了这麽久的房子,垒个鸡窝并不复杂。齐山出力,谢知云在旁边递递石块丶压下泥,两人合作,不到天黑就垒出个宽敞的鸡窝,再有十来只老母鸡也关得下。
顶上用木板丶竹片铺严实,盖层草席,轻易也不会淋湿。还用藤条绑了扇小门,拿粗木棍抵住,便能关紧。
不过两人觉得鸡鸭还小,又没有母鸡带着,放养不太放心。便没急着往新建的鸡窝里抓,决定还是用笼子再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