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地惹人厌烦,挨了顿骂。
只能悻悻地退开,趴了没一会儿,又去竈房门口蹲下,守着谢知云。
它不吵不闹,谢知云也就懒得搭理。认认真真将蒿子菜清洗干净,切成碎末,拌上腊肉丁和苞米面,铺上甑子,加大火蒸着。
又给另一口竈添上火,烧开水後,把蕨菜和香椿分开烫了烫。
齐山宰鱼的手法十分熟练,很快就端着收拾好的小鱼进门。
一边往里撒盐揉匀,一边问:“是裹了面粉炸着吃,还是就煎一煎?”
“煎吧,炸着吃太费油了。”
齐山没再多说,去外面洗洗手,回来又拍了块姜,切碎後撒进去,端起木盆上下颠簸几下。
过了约莫一刻钟,他便给锅里倒上菜油,拿铲子把锅面到处抹得油润光亮。
之前也有做过煎小鱼,谢知云对此并不陌生。等油烧热後,连忙将柴火退出一些,只留小火让铁锅始终保持滚烫。
一条条小鱼贴着锅面摆放,因带了水汽,发出呲啦呲啦的细响。在热锅炙烤下,白肚皮渐渐开始泛黄,鱼香味充斥整个竈房。
二黑坐不住,在竈房门口徘徊不停,尾巴摇得飞快。但怕挨吵,并不敢叫出声。
煎小鱼是个耐心活儿,不能求急。齐山立在竈前,手握长筷,来回翻了好几遍。直至两面焦黄,鱼尾酥脆,一碰就碎,才一条条夹起来装盘。
谢知云闲着无聊,还特意数了数,足足十七条,整整齐齐码在碟子里,冒起尖儿。
他端着煎鱼和凉拌蕨菜往堂屋走,看二黑亦步亦趋缀在身後,指着狗窝笑骂:“少不了你的,一边儿待着去,再晃到跟前当心挨打。”
二黑似是听懂,“汪”了一声,颠颠地钻进狗窝,安静下来。
一去一回的功夫,齐山就又做好一盘香椿炒鸡蛋。
谢知云看了看说:“这几个菜够吃的,别忙活了。”
“嗯,那我给添上水热着。”齐山放下油壶,将洗菜的水倒进锅里。
临近傍晚,太阳倒是出来了,透过绿林缝隙,照在土墙上。
两人在堂屋坐下,手里捧着一碗金黄的蒿子饭,第一筷子都伸向小鱼干。
不过一两个月大的小鱼,刺还比较细小,经煎制後,变得酥脆,完全不用挑出来,混着焦香的鱼皮丶鲜甜的嫩肉,嘎嘣嘎嘣一起嚼碎後咽进肚里,那叫一个香。
没忍住又夹了一条来吃。
太阳晒了一日,路面就变得干燥坚实,不过地里依然湿润,正是种地的好时候。
两人没再耽搁,早起喂好鸡鸭,就出发去镇上。
听闻北疆战事未了,桃源镇门口依然有难民游荡,盘查也未松懈。
桃树上悬挂的红布巾和木牌都没解下来,掩映在粉色的桃花之中,好似融为一体,从那中间绽放出来。
已是三月初,去年这时候,商队已在回来的路上。
但今年换了交易的地方,还不晓得是什麽情况。前几日去问,府里的下人说是暂时没收到信。
之後要忙着种地,又有一段时间不能往镇上跑,两人决定还是先去方宅看看。
不想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才有个与方璟有几分相似的小哥儿开了门,丧着一张脸,口气不怎麽好:“敲什麽敲?催命呐!”
谢知云皱了皱眉,按捺住没发脾气,好声好气地问:“请问方璟方老板回来了吗?”
小哥儿面色更黑,嚷嚷道:“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想知道呢。”
谢知云只觉这人莫名其妙,好在崔秀兰及时出来,将小哥儿拉到一旁,赔了个笑脸:“原是云哥儿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府中正忙,二位莫怪。”
谢知云看她在家,不知怎的松了口气,也带上笑回道:“嫂子不必用我见外,我们也不进去叨扰了,只是想问问商队可回来?情况如何?”
崔秀兰这下也垮了脸,“不瞒你说,我们也正发愁此事儿。早前送出去的信到现在都没回,只听消息说岭南那边有叛党趁机做乱,不知道川子他们是不是给卷进去了。”
没料到是这样的原因,谢知云愣了半晌,才干巴巴地安慰:“方老板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兴许只是被绊住脚,嫂子不必太过忧虑。”
崔秀兰也希望是这样,附和两句,实在无心多聊,借口有要事处理,便拉着哭哭啼啼的小哥儿进门。
俩人也不好再留,满心复杂地离开。
原以为局势大好,没想到在不知道的地方依然不怎麽太平。
但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祈祷商队平安无事。
山货生意短期内肯定是做不成了,也幸亏他们不单靠这项活计赚钱,不至于太过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