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地擡眸看去,却见齐山竟有些忐忑。
齐山擡擡手,“你先看看。”
红布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只银镯,比筷子稍细,但光泽不错,还有起伏的细小花纹,有些像祥云,在油灯映照下很是亮眼。
谢知云抿抿唇,说:“怎麽想起来买这个?”
齐山从没买过这东西,挑挑选选,听了掌柜的建议,才下定决心买下这一只。生怕不合人心意,一时不敢去看他的脸。
只挠着头吞吞吐吐:“就,出城的路上正好看见,想起还没给你买过像样的首饰。”
明明之前还夸下海口要给人买好多好多,结果这麽久也就是些木簪丶绢花一类的便宜玩意儿。
经他一提,谢知云也想起最初俩人去典当首饰时,他笨拙地哄自己开心的样子,面上笑容更盛。
也不接镯子,索性将手腕伸上前,在他眼底晃了晃,“你给我戴上吧。”
“哎!”齐山重重点头,转了个身,“你手白,戴上肯定好看。”
银镯不算大,套在手腕上将将好,即不会卡肉,又不显得空空荡荡。
谢知云对着油灯瞧了又瞧,满心喜悦不言而喻,半晌才放下手,问道:“买成多少?”
“一两二钱。”
谢知云靠在他肩头,“没亏,改明儿再去一对,等豆豆生了,给他戴上。”
“好!”
翌日,齐山照旧起得早。吃过饭,将家里安排妥当,就拎着陶壶往山下走。
修路的汉子们上工好一阵儿,各个仅穿着单薄的短褂,或挥舞锄头,或搬运石块,干得热火朝天。
齐山从上往下走,有人眼尖地瞧见他,立马粗声粗气打招呼:“什麽时候从县城回来的,还顺畅?”
齐山停下脚,简短回道:“昨晚上,挺好。”
“难怪没瞧见你。”
齐山笑了下,估计着从这儿到山脚的距离,问他:“应该快修好了吧?”
另一个汉子抢着说:“只要不下雨,再有个三五天就完工了。”
“何叔不是说还要过石碾子压一压?”
“那也快,村里几头牛在,又不费啥劲儿。”
“这路早该整了,上山捡柴都方便。”
几个汉子手下动作不停,你一言我一语地就谈论起来。
齐山站在一旁,也没插话。
等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看向他,才笑着开口:“给你们带了些水,还是放到那儿树下。”
“哎哎,好!”搭腔的汉子不由自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也不怪他这副模样,冷风干燥,吹一吹脸颊丶嘴唇就起皮,喝水也作用不大。不过想起甜丝丝的蜂蜜水,眼中还是多了些光亮。
都是贫苦人家,一斤好点儿的糖要几十文,不是逢年过节,谁舍得买。
前几日齐山却送来加了蜂蜜的水,虽然蜜不多,但也能品出清甜,比白水滋润得多。不用出钱就随他们喝,怎能不叫人欢喜。
当天还有好几个汉子去砍了竹子,装上一些蜜水,小心翼翼地捧回去给家里人都尝个味儿。
齐山并不在意,他们自己养蜂,当然会留下一些蜜脾和蜂蜜,匀出一点儿泡水算不得什麽。
修路又脏又累,尝口甜的心情好,人也会记着他的情。
顺着新修的黄泥路一直往下,沿途不停有人和他寒暄。等到了尽头,拿起锄头开始挖树根,才安静些许。
运气不错,一连几天都没下雨,顶多打下阴,但不耽误他们干活儿。
可容马车通过的路一直通到山下平地,刻意避开陡坡,虽绕了弯子,却是平缓许多。又经由石碾来回压过几遍,变得板实平整,跑起来也不大颠簸,可比狭窄的小道好走。
如此一来,板车也不必再寄放到何家。没过几天,齐山就和何天明结清租子,把板车拉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