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演员被戳破的脸面挂不住,僵硬的笑着,匆匆一句“我就随口问问”就慌乱离开。
江向忱倚着墙站,又把视线投到宁浔身上,眸光微沉。
小惹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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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宁浔全然不知道自己被按了顶惹事精的帽子,正像个犯错事的学生一样虚心听导演沉浸式讲课。
“现在你就是七皇子,你遭遇了什麽?”
宁浔掩盖在宽大袖子中的手握紧:“我自小不受宠,长姐远嫁,母亲因我而死。。。。。。”
徐导步步紧逼,“他们都骂你什麽?”
“废物,拖油瓶。。。。。。”
“他们都是怎麽说你的?”这次他不再让宁浔回答,直言道:“他们说都是因为你!”
宁浔瞬间身体紧绷,呼吸一紧。
“都是因为你,你母亲才会死!因为你,你长姐也成了孤苦无依的人!所有灾难的造成都是因为你的存在!”
话音落下的那刻,仿佛有一根针扎进太阳穴,耳朵里有一阵刺耳的长鸣,他被所有喧嚣隔离在外,手止不住颤抖。
徐导说完这话让他再去感悟感悟,便去一旁接了电话。
都是因为我。。。。。。
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宁浔愣在原地听不见任何声音,攥在掌心的手机震动好一会儿他才幡然回神,木楞着走到远处接通了电话,他没看备注,久违的声音响在耳边,一寸寸撬动藏在阴影下的黏土。
“小浔,你还在京都吗?”是一道男声,听起来大约有五六十岁。
宁浔轻啓薄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又沉沉呼吸几口,没拿手机的另一只手不自觉摩挲指节,扣弄到泛红,痛感迟钝的传递到大脑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麽。
良久,他缓缓开口:“。。。。。。嗯。”
“嗐,就是想问问你打算什麽时候回来啊?”对面似乎在椅子上坐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你之前说去看昭然了,他怎麽样?”
“他挺好的,”宁浔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
他声音忽然发抖,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针说不出话,思绪麻木。
“那就行,”对面又问了一遍,“那小浔你什麽时候回来啊?”
宁浔闭着眼回答,黑暗蔓延围着他一圈,无形又困遏住他:“我丶我不知道。”
“啊?”话筒对面的声音变得迟疑,喃喃重复,“这。。。。。。不知道啊?”
宁浔隐隐约约的又听到个女声,声音有些尖锐,“拿来,让我说!”
“小浔啊,我是二婶。”她不等宁浔回答就接着道:“我听见你说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那怎麽行啊?”
“你爸他虽然没种地,但是生前整了一个大菜园子,他死了之後,昭然不在,都是你在照料着,你要是也不回来了,这担子我和你二叔可担不了啊。”
“我知道。。。。。。”
对面叹口气,状似语重心长般劝导:“知道你们年轻人都爱往大城市跑,但是你爸生前就是靠这块地把你们拉扯大的,他当时为了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抢了手机,先前的男声朝她啧一声打断她的话,“你二婶说话就这样,她性子直,你别和她计较哈。”
宁浔声音低低的:“我知道。”
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
鼻子泛起酸意,连带着眼眶都发热,宁浔不知道该怎麽形容现在的自己,像有千百层海浪在他面前卷起,他被死死钉在原地,感受着海浪沉沉拍打在身上,然後吞没他,空气缓缓流失,下一秒将迎来溺亡。
“我。。。。。。”回去。
“宁浔。”
是江向忱的声音。
又能呼吸了,海浪没有彻底吞噬,他又被捞起来了。
湿漉漉的,心脏还在鲜活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