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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四（第1页）

章四四

建始三年九月，高熠被立为储君，号称国副。

赫赖部向大晋递交降书，请求中原皇帝出兵救援。赫赖本是鬼方的一个部族，後来鬼方被颠连所灭，赫赖便被迫成为颠连胡人的炼铁奴。高炬亲征高车，迫使高车残部向西北败退。败退的高车与西北的颠连争夺领地，赫赖部便趁此时机起兵反抗。

建始二年中，赫赖首领向大晋发出求援信，同时率本部三万户向东跋涉，期间屡次被颠连胡人截杀，又与高车爆发过冲突，首领本人亦死在乱军之中，至建始三年十月，新首领送出的书信终于来到上邑时，赫赖部原本三万户仅剩下九千馀户。

高炬派出高孝岳丶曲宛领兵七万北上救援，终于在十二月初，击退颠连，并将赫赖部首领及其眷属接到上邑。

高炬将赫赖部民衆暂时安置在抚绥丶抚远二城之中，给赫赖新首领赐姓贺，取名思恭，封为归义侯。

贺思恭虽然是赫赖部的新首领，但年纪没满十八岁，又不太懂中原话，被高炬安排进太学学习。高炬去巡查太学时，经常能看见他说着蹩脚的中原官话，追着太学先生叽里呱啦地问问题。国学馆里面像他这样的异族少年不算少，但像他这样对中原文化几乎一窍不通的确实不多。

为了表达对赫赖部的重视，高炬还找了几个年纪与贺思恭年纪相仿丶脾气温和的宗室子弟和世家公子和他一起玩，又派人修建赫赖部风格的宅邸供他和亲眷居住，导致贺思恭每次见到高炬都两眼泪汪汪，闹得动静都很大，让高炬不太敢见他。

高炬躲人的样子将高道珩逗笑了好几次。

“您还笑？”高炬没大没小地捏着高道珩的鼻子，不许他呼吸，“这些胡人忒没规矩了！”

高道珩拉着他的手，抱进怀里，拯救了自己的鼻子。“我当初躲你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这次你定会感同身受了。”高道珩说着，没忍住又笑了起来，他边笑还边用摸狗头的方式摸着高炬的脑袋，“往好处想，元晦，贺思恭见到你只是落泪叩头，没有像当初的你那样，变着法地自荐枕席。”

高炬撇了撇嘴，死不认账：“高愔做的事，与我高炬有什麽关系？”他说着又轻轻锤了高道珩一下，咬牙道：“好啊！太祖有了我还不够，竟然还从一个棕发碧眼的胡人身上找高愔的影子，太祖拿我当什麽？当高愔的替代品吗？”

高道珩：？

“讲点理，好不好？”高道珩敲了高炬脑门一下，“贺思恭接近的分明是你，你竟敢如此无中生有污蔑我老人家，该当何罪。”

高炬“哼”了一声，嘟囔道：“只有正室才讲道理，我只是一个男宠，要是学您的正宫皇後那样，处处大度有礼，别人要说我窥伺中宫痴心妄想。常言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即便我没有窥伺後位之意，难保您不会怀疑我——我命比草贱，可不敢做那种心比天高的白日梦。男宠嘛，男宠只要会争宠会讨您欢心就好了！”

高道珩：“？我哪儿来的中宫？”

“谁知道呢？您要是没有正室，怎麽会时常用那个什麽‘正室’与我做对比，不是骂我‘没大没小’，就是说我‘不懂礼节’，亲您一口还要被您扣一个‘白日宣淫’的大帽子！”

“我一没有从凤那个狐狸精的本领，二没有您的好大侄儿高文静稳重，三没有您的好後辈高熠乖巧听话，四也没有贺思恭长得有异域风情。您今日骂我一句，明日责我一声，哪天真的厌烦了我，就把我扫地出门好了，这样也不用时时惦记着我这样一个变着花样自荐枕席的无礼之徒。”

“男人果然最善变！太祖以前还说‘自己强求了阿愔’，现在又改成‘阿愔自荐枕席’了，您也像别的猪狗男人一样，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真讨厌！”

听到这一大串话，高道珩才明白，这孩子不满自己说他“自荐枕席”，急忙哄道：“是我自荐枕席，我在窥伺元晦的中宫之位。”

“这哪里不算实话呢？”高道珩心中思忖，却不打算说出口，“阿愔父母亲族皆亡，孤身一人来到我身边，说寄人篱下也不为过。我有权有势，喜爱美色，他为了讨好我，自然会主动献身，即使我没有逼迫他——难道说出口的强迫才是强迫吗？即便我说出口，恐怕他也不敢拒绝吧。”

高炬轻哼：“不给。世上哪有这麽便宜的事，您不给我名分，却让我给您名分，没这个道理。”

高炬话这样说，下次朝会便力排衆议将高道珩升为太傅，录尚书事，位特进，衆人见他如见丞相。

次年三月，赐姓高，封晋公，加九锡，位在诸王侯之上。有臣工认为“晋公”不妥，本朝国号为“晋”，再给其他人封晋公像什麽话。

高炬没搭理他们，一意孤行就要封晋公。有性格比较执拗的臣工依旧要劝谏，高炬便在上朝议事时带着剑，阴着脸一声不吭地擦拭剑身，搞得朝议氛围堪比给祖宗哭坟。刀枪剑戟轮流擦了一遍，朝中就没人有异议了——鬼知道这小皇帝会不会照着怀帝的模板学，今时不比往日，小皇帝如今兵权在握，并非没有与他们一战之力，他要铁了心大开杀戒，也没人能拦得住他。

建始四年五月，又封晋王，设天子旌旗，出入规格与皇帝相同。

高炬本想为高道珩恢复本名，不要再顶着“成玦”这个假名字，但高道珩不依，高炬这才作罢。

几年後，高熠及冠。高炬将帝位让给高熠，自己跟着高道珩回到了高道珩的封地。

只是高熠这小孩忒烦人，他自己当皇帝不自己做主，偏偏事无大小都来请教，扰人清净。

高道珩看出高炬想偷懒的心思，将九锡与帝王仪架还给高熠，又自请减少食邑，随後把封地事宜交给当地的郡守，带着高炬一溜烟儿跑路了。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了=w=

原本准备给高熠皇太弟的称号，但这称号也忒难听了，于是我灵机一动想起来皇太子又名“国副”，都是储君，皇太弟肯定也能叫国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