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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九（第1页）

章三九

又几日，高炬将“成玦”迁为右仆射，与左仆射分领尚书诸曹，地位要微低于左仆射，仆射之上还有尚书令丶录尚书事。高炬原本想直接让高道珩为尚书令，统领朝中百官，但被高道珩拒绝，让他慢慢来。

“成玦”并没有什麽太多的功劳，忽然成为台阁统领，恐怕其他官员会心怀不满，更不利于高炬一些策略的推进。高炬心中也不满，他本意是想直接把帝位还给高道珩，被高道珩训斥了一番，才退而求其次，给高道珩朝中大权。如有人不满意，高炬便将文昭皇帝搬出来，言说太祖皇帝托梦，指名道姓要高炬重用“成玦”，这样一说，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在胡扯，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太祖皇帝本人却没有因为这件事的解决得到喘息的机会，他白天要与高炬一起处理朝务，晚上还要接高炬无理取闹的大招。

高炬最近又犯了病，看折子的间隙就会溜溜达达来到高道珩的身边，沉默片刻便要拷问高道珩一些怎麽回答都是错的问题。

他先问：“元晦与阿愔相较，太祖更喜欢谁？”

高道珩不想碰他的晦气，果断地回答：“自然是元晦。”高炬听到这话，脸瞬间拉了下来，要和高道珩闹：“太祖真是个见异思迁的薄幸郎！”他忿忿地啃了高道珩一口，在高道珩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又得了高道珩几个补偿性质的亲吻，神清气爽地继续批折子去了。

高道珩：？

第二次高炬再这样问时，高道珩换了一个答案。岂料高炬听到後，眼泪不要钱一样立即落了下来，他哭哭啼啼地控诉高道珩：“先生果然将元晦当做别人的替代品，元晦今生真是遇人不淑！”他向高道珩讨了几个亲吻，便将眼泪一抹，重新跑去看策论了。

高道珩：？

高炬隔三岔五便来问这个问题，高道珩回答什麽都不对。倘若回答“都喜欢”，高炬便骂他是“不专一的油嘴滑舌之徒”；倘若回答“都不喜欢”，高炬便骂他是“没心肝的负心汉”；倘若什麽也不说，高炬便扯着他的衣袖说他心虚。

高道珩：？？？

天杀的不孝子孙，拿他老祖宗当消遣呢！

终于等到高炬又一次来问，高道珩挥手在他後背上打了一下，笑骂着让他“滚远点”。高炬一改之前的做派，带着笑，滚进高道珩的怀里，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撒手，高道珩往外赶他时，被他抓着手逮着狠狠亲了一番。

“苍天待我不薄。”高炬枕在高道珩的膝上，抓着高道珩的手，贴在自己的唇边，双眼亮晶晶地瞧着高道珩，“把您又带到了我的身边。”

高道珩垂眸，另一只手狠狠捏他的脸，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将他脸颊上的肉扯了老远。“你不是我的阿愔，我的阿愔从来乖巧，何曾像你这样惯会无理取闹。”

“怎麽不是？”高炬咬他的手指，又将他双手抓住，解救了自己被蹂躏的脸颊，“我都记起来了——从榆阴城开始，到榆阴城结束，我在您身边待了将近十四年。您别想抵赖！”

高道珩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听着他说话，过一会儿又与他十指相扣。

“您为我赐名高愔，教我读书写字骑马拉弓，准许我随侍身边。”高炬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可惜我是个不堪大用的朽木，并没有成为您的助力，让您白白费了那样多的心思。如果我有……的才干，怎麽会让您落得那样的结局？”高炬省略去了一个人名，但即便他不明说，高道珩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两个字——也有可能是三个字，毕竟阿愔总是以“狐狸精”来做对方的代称。

“没有。”高道珩轻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阿愔在他身边并不是十四年，而是不到十年，他不知道在他死于兵变後，阿愔是怎麽离开叛军的军中，又是怎麽与高文静联系上，成了高文静麾下的鬼面人。

他也不知道元晦是何时记起当年往事，又是怎麽才坦然接受这一段对他来说，堪比另一个陌生人的记忆。“元晦当时是梦到我了吗？”

高炬怔然：“什麽？”

“那天晚上，元晦忽然犯心悸的那天晚上，是梦见我了吗？还有去年七月月祭後的那一天晚上，元晦是梦见我被勒死了吗？”高道珩一直以为，元晦梦见的是建鸿年间高煌发动的宫变，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被勒死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高炬不言不语，只定定地注视着高道珩的眼睛，半晌，他伸出手来，将手心贴在高道珩的脖颈上。高道珩有些不适，却没有躲开他的触碰。

“上苍待我也没有太好。”高炬哑着嗓子，带上了鼻音，“让我屡屡梦见……”高炬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扭头将脸埋在高道珩的怀里，不吭声了。

高道珩顺着他的脊背，手指从後腰一路顺来，探入高炬的衣摆下。高炬闷声轻哼，缓缓曲起了腿。高道珩一只手垫着高炬的後脑勺，将他挪到地面的筵席上，自己躺在他的身边，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提点道：“今日的政务处理完了，明日也不必上朝。”

高炬抓住高道珩那只作乱的手，立即反客为主，黏黏糊糊地小声询问：“可以吗？”

“嗯。”高道珩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太晚，三更前结束就可以。”

高炬将脑袋埋在身下人的颈窝，与他咬着耳朵调笑：“先生未免太看不起我。”

“哪有？”高道珩为他解掉发冠，手指穿过他的长发，温声安抚道，“陛下体谅体谅我，嗯？”

高炬得寸进尺，一边弄乱了身下人的衣裳，一边软着声音撒娇：“再宽限些时间，再宽限些，好不好嘛。”

“嗯……”高道珩微微喘息，双臂环着高炬的脖颈压了下来，他眼角飞红，半晌才应答高炬的话：“随你。”

高炬低下头，用嘴唇轻轻触碰高道珩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