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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五（第1页）

章三五

因平定萧文极之乱有功，“成玦”被高炬封为尚书左丞，辅助尚书令总领纲纪，正式进入台阁参与机要。其馀衆人皆有封赏。

朝中官员认为应该诛杀萧文极全家，高炬不赞同他们的做法，只将萧文极的家眷贬为庶人，迁往岭南，永远不要再回来，其馀参与萧文极谋乱的，根据参与深度给予不同程度的惩罚，只有个别人被斩首示衆，萧文极则被判处腰斩之刑，不日也要问斩。

“先生有受伤吗？”高炬拉着高道珩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见他真没受到伤害，舒了口气，抱住高道珩的腰哼唧着控诉他，“说好的七天就回来，您怎麽食言而肥呀？”

高道珩哭笑不得。他回抱高炬，轻声问：“陛下让曲宛小将军跟着我，难道不也是知道七天内我们回不来吗？”

高炬哼哼：“先生说话不算数，就要挨罚。”

高道珩被他说得耳根发热，犹豫着道：“青天白日做这种事总归不好。”

曾经阿愔做错了什麽事，高道珩要罚他也是在晚上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罚。堂前不训妻，即便民间普通百姓，当衆和自己的夫人吵架也会惹人笑话，阿愔不是什麽无名无姓之辈，也不是高道珩麾下将领，倘若被别人看到他跪着挨骂，总归也是不太好的。

如今身份颠倒，元晦这孩子难道还会责怪他的老祖宗吗？

高炬轻咳一声，凑在高道珩耳边亲了一下，小声道：“那就把惩罚先生换成奖励元晦吧。”

“嗯？”高道珩微微挑眉，“元晦想要什麽奖励？”

高炬忸怩起来，抓着高道珩的手捏来捏去，就是不开口说话。他不说话，高道珩一直盯着他瞧，直到让他开口。

“元晦要向您讨个承诺。”高炬下巴抵在高道珩的肩头，宛若撒娇般放轻了声音，“您要答应元晦，无论发生什麽事，您都不许丢掉我，要疼我信任我，一辈子只喜欢我一个，更不可以拿我当谁的替代品。”

高道珩顿觉不妙，这孩子指定有什麽事瞒着他。“元晦年纪轻，却十分有自己的主意，心里也能藏得住事。”高道珩心想，“难道他犯了什麽说出来会让我生气的大错？不然何至于莫名其妙说这些话？”

高道珩将他拽到身前，双手捧着他的脸，问道：“发生什麽事了吗？怎麽忽然说这样的话？”

“您先答应！”

高道珩：“好好好，我答应你。”

高炬松了口气，脸上展露出喜色来。高道珩追问他，他也不说，高道珩再问，他就拿出装傻大法，撒着娇向高道珩邀功，事无巨细地向高道珩交待这些日子他做的事，如看了多少书丶与臣工们商议了多少事等等，一边说一边向高道珩索吻，成功转移了高道珩的注意。

高道珩也是个色令智昏的。今日高炬见完臣工就换了身妃色的衣裳，又细致地搭配着各种各样小饰品，显得格外纯真可爱——明摆着就是冲着勾引高道珩来的。偏偏高道珩就吃这套，不争气地中了招，被人家搂在怀里亲，衣裳都被扯乱了。

“罢了，他不愿意说就不说。”高道珩晕晕乎乎衔着高炬的嘴唇，“他费尽心思打扮，无非就是为了让我瞧着舒心，我又何必追问下去扫他的兴？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给我听。”

“陛下——哎呦——”王公公哪能知道光天化日之下，陛下能形容无状地把别人抱在怀里亲，幸好他反应迅速，急忙扭头捂着眼睛往外跑。

王公公的声音将高道珩的理智唤回，他红着耳根自高炬腿上下来，有些慌乱地整理着衣裳，还不忘掸了掸高炬衣服上被抓出来的褶皱，这才高声喊王公公进来。

高炬脸上挂着阴云，阴恻恻地瞥了王公公一眼，被高道珩察觉，偷偷扯了扯衣袖。

“慌慌张张的，究竟有什麽事？”

王公公躬身行礼，强装镇定。“陛下，萧丞相想进狱中探监，问陛下能否恩准。”

说起这个，高道珩倒是记起来了一个人，那人是萧文极的谋士，名唤冯让，替萧文极辨别真假印玺。高道珩回来後，查看过真玉玺，龙趾上确实有一条像头发丝那样细的裂痕，他问高炬，高炬也一脸茫然，并不知道这裂痕是从何处来。高炬不知道，那个冯让却清楚，想必冯让还知道更多的往事。高道珩想把这个冯让招揽过来，让他担任着作郎，修复荒帝幽帝时被毁掉的本朝记载。

“正好，我也要去探监。”高道珩道，“陛下准我与丞相一同去吧。”

高炬：“您与萧文极也有旧？”

“不是。”高道珩摇头，“我要探望的是冯让，他是萧文极的谋士，就是我向你提到的那个认出假玉玺的人。”

高炬沉默片刻，小声问：“不能不去吗？”他好似找到了底气，理直气壮道：“牢狱又不是什麽好地方，您怎麽能去那里呢？”

“陛下。”高道珩坚持要去，“冯让知道的东西很多，应该能补全被荒帝掩盖的那些事。”

“可是……”

“陛下！”高道珩语气微重，打断了高炬的话，“我还要把他推荐给陛下，让他负责监修国史——怀帝时的起居郎不就姓冯吗？这个冯让会不会是他的後人？”

荒帝篡位後，并没有换掉起居郎一职，後来荒帝毁史，将知晓那段故事的人尽数诛杀，这位冯姓起居郎下落不明，应该也是被荒帝杀了。

高道珩不喜欢掩盖事实，更何况是用毁史这种低劣的手段。他身为大晋开国皇帝，又阴差阳错来到这个时代，就有权知道那些被掩盖的旧事，更有义务敦促如今的皇帝引以为戒。

他铁了心要去见那个冯让，高炬拦不住他。

高炬果然做了退让，他让王公公通知自己已准许萧文都探监，待王公公告退，他才与高道珩说话。

“您要是非得见那个冯让，我就暂时把他放出来，让他来见你，监牢毕竟不是什麽好地方，您没有必要亲自去。”

高道珩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