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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第36章

沐玉生不答，只问他：“要上厕所还是？”

沐霖撑撑脑袋，转念一想，想起她白天听到“自己要跑”时的神情，明白过来：“你觉得我会夜里走掉？”

沐玉生很累，但还是提起精神：“反正不能让你再跑了。”

沐霖：“我这样能跑哪里去。”

沐玉生：“意思是等你好了再跑？”

沐霖无奈：“你不睡算了。”

他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却被沐玉一把拉住：“你是在怪我，你在怨恨我，所以你想再跑掉是不是？”

沐霖想解释，沐玉生却哽咽道：“你怨恨我没有认出你来，你气我不许小淞和你在一起，你怪我没有给你找一个好爸，是吗？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为了找你，废了多少力气，有多痛苦？我都不敢闲下来，我闲下来脑子里就是你小时候的样子。一想到你一个小孩子在外面怎麽过，我就心如刀绞。每次新闻上看到可怜的小孩，就想，我的孩子要是也这样无助，可怎麽办。”

沐玉生泣不成声：“你早就认出我来了。。你早就认出我来了。。。为什麽不来找我，为什麽不早点来找我？”

沐霖很想抱住她安慰她，但梗在自己心里的委屈又让他定在原地。

沐玉生仰面，让视线清晰一点：“所以你就惩罚我，故意不来认我。你故意跑掉，惩罚我永远找不到你。”

她忍不住掩面痛哭：“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年做这些有什麽意义，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守着你，在学校当一辈子老师好了。”

沐霖苦笑：“你是这麽想的？”

沐玉生目光追着他的神情:“不是吗？你跑到山上去不肯见我，不是为了惩罚我吗？”

沐霖轻哼了一声：“你确实该留在学校里教书，也不至于年纪越长越蠢。”

沐玉生止了哭，擡眼望他。

沐霖：“我可没那闲功夫怪来怪去。我要怨恨当然只怨恨害我的人。你比原来蠢多了，我怨不着你。”

沐玉生：“你不怨我，为什麽不来找我，为什麽见我还跑？”

沐霖苦笑出声：“还不是怕你对江镇心还有幻想，你找到我了，他就会知道，他知道，我就活不了。”

沐玉声愣住：“什麽意思。。。当年，当年是不是有什麽隐情？”

隐情，当年的隐情。

当年江镇心抱起要他丢进河里，他喊着‘爸爸’，拼命求饶。

最终还是泡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回忆涌来，他以为他可以把那些当成前世，奈何那夜的河水还是漫过胸口，冲上脑袋，然後化作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沐霖看着沐玉生，这是他盼了十几年要找的人，他本该是觉得终于可以歇息了，终于安全了，在她怀里痛快的哭一场，就当上一世过去了。奈何现在仍然不是时候，还有一个点没有理清楚，还差最後一个点。他等了这麽多年，躲了这麽多年，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时机没到，他决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这一个点过不去，也许一切会被推倒重来。

也许沐玉生会後悔找到自己呢。

他此刻觉得很悲凉。自己多年来小心翼翼，也算是尽了人力所为的全部了，但也许还是求不得。

沐玉生见他哭了，眼神还那样凉，她觉得心很疼，忍不住上前把他脑袋抱进怀里，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宝贝，妈妈没有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了这麽多委屈。”

她略微放开他，去擦他的眼泪，拨开他哭得濡湿的额前发，在他额头吻了一下，又抱住：“对不起，我的宝贝。”

沐霖也哭，但他也不能多说什麽，一些东西还是只能继续压着，一口气也往回憋。又被沐玉生抱得紧紧的，他觉得喘不过气，擡手轻轻推了她一下，然後就失去了知觉。

沐玉生感受到对方推了一下自己，低头一看，发现他晕过去了，吓得惊叫一声。

第二天沐霖醒来，江淞和沐玉生两人都在床头守着他。

江淞见他想起来，就把他扶坐了起来。

沐玉生也握住他的手，又摸了摸他额头：“怎麽样，现在呼吸顺畅吗？你夜里发了点低烧，现在还难受吗？”

沐霖摇摇头，他看了看沐玉生熬白了的脸，又看了看江淞的黑眼圈：“你们去休息好不好，我没有不舒服了。”

沐玉生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对不起啊，医生说你现在不能情绪波动太大，病情容易反复，我还惹你哭。”

沐霖握住她摸自己脸的手，摇摇头，又擡眼看她：“你怎麽还哭？你眼睛都肿了。”

沐玉生擦擦眼泪：“不哭了，你回来了，我高兴，我不哭了。”

他又看向江淞：“你也去休息好不好？”

也许是沐霖现在没什麽力气，江淞听着他的语气，就还像他在那个出租屋里和他轻声讲话一样，柔和，还带了点撒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