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送别
梁奕被叶孤云看的心里发毛,他擡头瞥了一眼眼前的傻瓜,笑着问:“看什麽,坐下快吃。”
“湖州赈灾,阿法夏离京。我最近恐怕有得忙了。”
叶孤云乖乖坐下,一只脚踩着凳子边缘,随手拿起一个包子,边吃边说:“湖州赈济?打仗多在城外,损坏的房屋不多,还需要怎麽赈济?”
梁奕摇了摇头,道:“打仗先抢粮。湖州百姓已经迁走。我在离开湖州城前也四处转了转,被投石车破坏的地方大多是废弃的街巷。城内确实并未太过则损。但是湖州郊外的良田都已经被阿耶齐的叛军收割大半。行军消耗的粮草无数,何况来来回回一共去往了湖州十万大军。”
叶孤云到达湖州城之後就再没时间出城。没想到阿耶齐在湖州郊外驻扎十多天就侵吞了那麽多粮食。
“这帮孙子——”叶孤云骂了一声,又有些懊恼:“我就说我不懂带兵,我没早些想到,如果我想到了,我就该早些想办法把阿耶齐骗来。不至于祸害那麽多粮食。”
“不怪你,如果是我带兵攻打杭州城,那我也会将杭州城的一切充作军用。到时候反倒是赈济杭州城了。而且,杭州城比湖州城大的多,比湖州城难多了。”
梁奕笑了笑,安抚叶孤云让他别多想。
“这段时间你就照常看着宴儿读书,不能懈怠。”梁奕叹了口气:“以前虽然我也管着他,但并不会那麽严格,偶尔督促一二,是不是检查一次。”
“现在才知道,突然这麽抓起来,竟然像是从未读过书一般,背个盐铁论都结结巴巴。”
“梁奕。”叶孤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盐铁论太无聊了,也就你天赋异禀,我看以他的速度,半个月是万万背不下来的。”
“你干嘛非要他背这麽多书。”
梁奕咽了最後一口包子,有些疲惫的说:“你现在还不明白,以後就知道了。”
梁奕虽然说的神神秘秘,但叶孤云心中却多少有点猜测。梁宴身份尊贵,很有机会继承皇位。
不过……叶孤云看了一眼静静喝茶的梁奕,有些疑惑。
皇帝还不到四十,离皇位传承还早。皇後没孩子,那万一皇後突然有了,梁宴不就不一定了吗。
不过,叶孤云想归想,这件事对他而言却没什麽意义。在他心里只有梁奕足够重要,只要梁奕不想当皇帝,这皇帝谁爱当谁当。
“想什麽呢?”
叶孤云想着想着,梁奕就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他平时一闲下来就是盯着自己看,这会儿竟然走神了。
叶孤云被梁奕一下叫醒,他愣了一下,道:“没什麽事,就是在想你为什麽那麽着急让梁宴读书,不过我想着想着就忘了。”
梁奕看着桌上的包子,道:“我们都吃饱了,这还剩下七八个呢。你怎麽想起来买这麽多了?”
叶孤云朝着炉子的方向努了努嘴,道:“这炉子够大,除了煮茶之外还剩下不少空间。我打算把这些放在炉子上温着,等明天一早你还能吃一点。”
“你早上起那麽早去上朝,不吃东西会发冷,而且不吃饭哪有力气和别人斗智斗勇?”
梁奕和他相视一笑,有些哭笑不得:“好,那就温着,明天早上我一定吃。”
年光将近,盛京也变得热闹起来。火树银花,瑞雪兆丰。
梁奕和叶孤云刚一起来,就发现外面下了大雪。包子温的有模有样,二人喝点水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身为梁奕名义上的侍卫,自然是梁奕走到哪里,叶孤云就要跟到哪里。正巧他并不善用刀剑,而是武功为上,在宫中内外更是出入方便。
几天应该和礼部,鸿胪寺一起将阿法夏送离盛京了。
“王女殿下,怎麽不坐车?”梁奕站在官道一侧,看着骑在马上的阿法夏,她穿着玄月衣裳,腰侧依旧带着那长鞭。北风凛冽,她穿着厚实的外衣,头上戴着帷帽。
帽檐被风撩起一个角,正巧看到梁奕和叶孤云并肩站着。
“不了,我有急事回玄月大都。”阿法夏回头看了一眼江南一路上的老友,她眼神中带着返回故土的期待,另外还夹杂一丝不舍。
叶孤云戏谑的说:“王女是山上的雪狐,坐车多没意思,还没她跑得快。”
阿法夏昂起头,看着下面站着的叶孤云,道:“雪狐是玄月最为神圣的生灵,多谢你的夸奖。”
“殿下,我还会记得你们的。”阿法夏扬起一个带着她鲜艳品格的笑,说道:“殿下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但是也请你们一直记得我们的盟约,大梁与玄月互不干涉,百年和平。”
梁奕轻轻点了点头,他身上落满了白雪,与他身上的白狐裘相为一体。
“王女放心,大梁绝对言而有信。”
“如果二位再去成都府,记得替我向桃桃问好,就说阿法夏很想她,但阿法夏要到回家乡去了。”
盛京的大雪,纷纷扬扬,扑扑簌簌的落下。道路两旁的草木渡上一层白银,被压弯了枝条。
漫天的大雪就像呼兰山和离关雪山一般,像是在迎接阿法夏的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