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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在海城过完年，黄素仪再次踏上出海的船，这次秦芊因家中有事未能和她一同，她便只身前往。

因行程要一月，来回遍是两月，海上是个很平等的地方，即使再有钱，都会受海浪颠簸，黄素仪本就不是身强力壮之人，每次坐船都会消瘦一截，黄父考虑再三决定让她少受行程之累。

这一去就是一年，黄父定好了来年过年时黄素仪再回，黄素仪表面上装作十分不舍的样子，出发前在港口泪眼婆娑，黄父只得像幼时一般哄女儿。

来送孩子登船的不止黄父，这一趟还有几家人也是一样的目的，其中不乏黄家熟识，见状纷纷调笑，黄父倒也不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反而觉得女儿乖巧可爱，对他的依赖使他不自觉心中一软。

“若有什麽事，就遣人带信回来，生病不要强撑，钱财不够提前带信，”黄父轻抚过女儿的头发，擦去她眼角的泪。

恍惚间，黄成寿像看见幼时小小一个话都不会说趴在他怀里只会咿呀咿呀的小儿，那时她总是咯咯笑着弄他一肩膀口水，这一眨眼，孩子就长大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即使再不舍，终归船还是要开，黄素仪站在护栏边，挥手和父亲告别，船渐渐行远，远到看不见岸，黄素仪敛起笑，看过周围没有熟人後，冷脸回到船舱房间内。

关上门，窗也没开，屋里一时陷入昏暗，黄素仪毫不在意的随意靠坐着，她擡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嘴角渐渐扬起笑，与港口分别时的哭不同，这是发自内心的。

这可是一年啊，她将要拥有自由的一整年，虽然法兰西的住所里还有几个监视的，但天高皇帝远，她终于不用整日装大家闺秀了。

一切顺遂的如有神助，黄素仪在没有黄父的地方，过的如鱼得水，只是依旧要躲避着黄父手下的监视，才能和费尔往来。

好在费尔是个聪明人，她没说，他也从每一次接触中发现她在法兰西的家是他们相处的禁区，除开最早几次，之後每次费尔送她回家，只到隔着几条街的地方，确保她的安全後就不再前进。

黄素仪欣喜且慰藉于他的机敏，如此循环往复下，本就正是心思活跃的年纪，两人间氛围早已不是普通友人。

过了生日，黄素仪满了十六，在海城有些人家，这个年纪为人母的都有了，她因为黄父的故意为之，暂时还能悠闲几年。

生日前夕，黄素仪和秦芊一同在家吃了饭，秦芊还按时下流行的方式亲自为她做了蛋糕。

庆生时家中来了好几个友人，都是国人，黄父在她出发前明令禁止她结交异国友人，就算结交，也不可过于深交，想着家里还有人盯着，她索性就另请异国友人提前在餐厅吃了一顿。

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免不了闹腾，秦芊推着蛋糕从门外走来，看着路径上挡着的人，玩笑般发怒：“都让让啊，别挡着我，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蛋糕，弄坏了赔不起啊。”

前方友人侧身，嘴里调笑着：“哟哟哟，秦大小姐亲手做的蛋糕呢，今天可真是有福啦。”边说还边伸手指从蛋糕底部抹了一点送进嘴里，状若品尝的摇头晃脑：“嗯，一般般啦，大小姐还需努力啊。”

“你！”秦芊皱眉瞪着他。

黄素仪在远处摆弄花束，一直听着友人们交谈，见状忙几步走来，挽上秦芊，“别和他一般计较，嘴里没好话咱们别理他。”

说着手抚上推车，推散了一张硝烟。

今日请来的，也不全都是知己好友，有的是黄父希望她结交的人，知道那几个手下会定期给黄父汇报她的情况，为了掩人耳目，她只能将其请来。

这场生日从来客的构成上讲，算得上是一次国人聚会，黄素仪作为东道主，尽心招待。

聚会结束，人群散去，偌大的房子里，除了下人，只剩黄素仪与秦芊。

因两人要好时不时会互相留宿，下人们习以为常，黄素仪和秦芊盖着被子窝在被窝里，凑在一块儿说着今天来人中不喜之人的小话，这种被视为不耻的行为，却是两个异国他乡求学少女的乐趣所在。

说着说着，话题自然而然倒在了费尔身上。

“你和费尔现在如何，”秦芊侧身对着黄素仪问道。

黄素仪撇了下嘴：“就是朋友啊，”说完她凝眉思考片刻继续说道：“不过好像不只是朋友，就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感觉他应该也是对我有点心动的，可他就是一到某些时候就规矩的要命，死板的像我小时候家里的教书先生。”

“噗嗤，”秦芊笑出声，“教书先生，你可真会比喻，不过说教书先生也说得过去哎，他本来就是助教。”

黄素仪隔着被子轻轻锤了一下秦芊，“助教那都是什麽时候的老黄历了，他都已经在银行上班好久了。”

“是啊，在银行上班还隔三差五就抽时间来陪你，”秦芊揶揄，“对了，他每次来找你有其他人知道或者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