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完晚饭後,两人就最近的事情简单交谈,不过没提及周梧拒绝订单的原因,对于手伤的事,两人心照不宣的当对方不知道。
饭後洗漱过,黄素仪坐在梳妆镜前涂抹最近新出的美肤産品,这是父亲商船带回来的外国货,每次出海,父亲都会把最新的东西给她送来。
透过梳妆镜,黄素仪看着在床上看书的丈夫,想起白日父亲说的话,不知道周梧的手伤到底有多严重,可是直接开口,是否会让丈夫反感,不开口,自己又徒增忧虑。
心里有事,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周梧发现妻子久久未好,放下书,看见妻子居然在发呆。
起身下床,来到妻子身後,手放在妻子肩膀上,竟吓了她一跳,看见镜中错愕的清秀面盘,周梧笑出声来。
“怎麽了,想什麽呢,这麽入神。”
“啊,没什麽,就是今天从父亲那回来,发现好久没有回去看过他了。”
“这样啊,那下次我陪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说着,周梧俯下身,气息喷洒在黄素仪脸上,黄素仪顺着丈夫的力,将手搭在其手上。
接下来,顺理成章的,两人到了床上,被子一盖,不见天地日月。
只是陷入情丶事的两人,没发现在黄素仪转身的一瞬,镜中的天地也随之模糊。
*
夜半,黄素仪发现自己不知为何会站在院中,树上没有叶片,花丛中只馀枯枝,地面呈现黑灰色,脚底阵阵刺痛,低头一看,自己竟连鞋都没穿。
天也阴沉沉,黑色的云厚重的像能直接砸下来,黄素仪从未见过这样的天,往日阴天总会伴随大风,黄素仪擡手伸开五指,试图感受风,可事实告诉她,没有风,什麽都没有。
除了眼睛能看到的一切,再没有其他。
两栋截然不同的房子也阴沉的坐落着,每一扇窗户都紧闭着,没有任何光源透出。
黄素仪终于感觉到害怕,她恐惧中将手伸到自己的鼻子,试图感受呼吸带动的气流,反复尝试,颤抖得手终于明明白白说明一个事实,她的呼吸也不存在了。
这不是她的世界!
得到这个答案後,她张嘴打算呼喊,不管是什麽情况,或许有人能发现她,这是她家,总有人能发现她。
最後的一丝理智在张嘴後消失殆尽,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颤抖得双手摸上脖子,她又继续呼喊,脖子上应该有的声带造成的颤动也不存在。
脚下趔趄,黄素仪向後退了一步,这不在此时她能控制的范畴,随後,脑後似乎碰到了什麽东西,她瞳孔都害怕得颤动,牙齿在打架,缓慢移动身体,转过身看向到底碰到了什麽。
如果能发成声音,此刻她的嗓子恐怕已经撕裂,一个系好的绸带正正落在脖子的位置,本能的退後两步,黄素仪重重摔在地上,地上似乎有碎石,撑着身体的掌心好像被刺破,她能感觉那是皮肤破裂的感觉。
可此时她无暇顾及,掌心的疼痛远不及面前的东西带来的恐惧,那是一条系好的上吊绳!
她想转开头,可惜没能做到,只能直勾勾的盯着那条差一点就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上吊绳。
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上吊绳熟悉的绳扣,那是周梧最爱用的,每一件从周宅出去的人偶盒子上,都系着那样的绳扣。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谁要自己死!
这到底是什麽地方!
为什麽上吊绳绳扣是自己丈夫常用的!
这一个个问题充斥着黄素仪的脑袋,可是没有人能给她回答。
对了,对了,绳扣是活结,黄素仪突然想起来,明明自己也会系,她平复好并不存在的呼吸,咬牙站起来。
只要扯开就好了,她这麽告诉自己,短短的两步路,她花费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腿早已不听使唤,只能艰难挪动。
终于到了能碰到绳子的位置,黄素仪手擡起来,在即将碰到时,又害怕的往回缩了一下。
只要解开就好了,她反反复复在心里念着这句话,手握成拳,指甲陷入被划开的皮肤里,尖锐的刺痛让她短暂的获得清醒。
握到了,只要解开就好了,黄素仪手上用力,用丈夫教自己的方法打开绳结。
白色的绳子上沾染红黑色的斑驳,那是她手上的血液和泥土。
打不开!
反复尝试後,黄素仪发现,这是个死结。
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