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常谧抹了泪,淡笑着唤重霄道:“小师弟。”
方才就一直静默着的重霄顿了顿,片刻後才回道:“。。。师姐。”
常谧继续对几人道:“防护阵没有第一时间啓用,定是出了差错。我已去符通知了师弟,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快赶来了。”
话落,一道清亮的鹤鸣划破天际,衆人擡头望去,见一玄鹤展翅飞来,巨大的双翅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阴影。梁惜因注意到,重霄的身子僵了一瞬。
飞近梁惜因几人时,玄鹤缓缓俯冲而下,在收起翅膀的瞬间化作一名俊秀青年。他几步走到梁惜因身前,拜道:“弟子纪长天,见过师尊。”
他动作太快,梁惜因想拦都没拦住,将人扶起後无奈道:“你们这都和谁学的,我何时同你们讲究起这些虚礼来了?”
纪长天站直後,梁惜因才发现他脸上的泪。她连忙掏出手帕,替他擦着泪:“怎麽还哭了,师尊在这,没人敢欺负你。”
这句话纪长天以前听了无数遍,此刻再听,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
“我不知道,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我养好伤後,好不容易说服族中长辈让我回宗,可师尊却不在了,师弟也不在了。。。”他哽咽着说。
“对不起。”重霄忽然开口,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他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师兄,对不起。”堂堂魔尊,眼下却只像是个做了错事乞求原谅的孩子。
纪长天面上挂着泪痕,回话时却是笑着的:“师弟不必如此,那件事我从未怪过你。”他垂下眸子,神情有些黯淡,“说到底还是我太弱了,没能在一开始就保护好师弟。”
重霄猛地擡起头,怔愣道:“我。。。”
他才堪堪吐出一个字,一旁围观了半天的玄仪子就道:“好了,有什麽话回头再说,正事要紧。”
“是了,”梁惜因肃了神色,“防护阵被破坏一事,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
“师尊可凑够了人手?”纪长天问。
“还差四位。”远处几张符纸朝这边飞来,梁惜因擡手接住,“来了。”
她散去的符有十几张,其中包括她两百年前就认识的丶现下大多已隐居的阵修,还有以“梁因”的身份回来後,知晓的几名修为高深的阵修。
许是忌惮她与魔尊同行,飞回的符并不多,仅有五张。但已是完全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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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内。
在江映和话音落下後,几人像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啊——”一声尖叫撕裂了沉寂的空气,也撕裂了皇城的和乐安平。
“快去救人!”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几人同时从窗户一跃而下。
杜昱挥剑,斩向距离最近的魔兽的咽喉,喷溅出的鲜血落了满身。
谢淳迅速指挥着受惊的百姓:“莫要慌乱!就近找个商铺躲起来!魔兽由我们来对付!”
一片混乱与昏暗中,他的嗓音洪亮温润,安抚着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百姓们。
“仙长!救救我们吧仙长!”
“仙长,我们什麽都听您的,求您救救我们!”
江映和一张一张的向他们塞着护体符:“拿着这张符,躲进去後就别出来了。”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仙长!背後!”
“什麽?”江映和猛然扭头,只来得及看见一头正倒向地面的魔兽和一道凛冽的剑光。
而一旁站着的,是名手执长剑,蓝衣纷飞的少年。
江映和一喜,喊道:“叶兄!”
“江兄!几日没见,想我了不曾?”不及多言,叶天舟立时回身去助正对付着魔兽的杜昱。
那魔兽青面獠牙,血口大张时,一股腐臭气味迎面扑来。杜昱面带嫌恶地後撤几步,不料却撞上了一个人。
“谁啊?还不躲。。。”话音在回头的一瞬间戛然而止,杜昱又惊又喜,“叶兄!我刚还和他们说起你呢!”
“肯定没说什麽好话!”
“哪有,我说。。。”
魔兽的利爪袭来,叶天舟挥剑抵挡:“行了,先解决掉这个玩意再说!”
两人背靠背,端的是默契非常,一个眼神交流都无,便在同一时刻一左一右地展开进攻。
若仅是被两面夹击,魔兽尚能应付得过来,它真正难敌的是这两人不要命般的打法。
很快,剑光直入要害。濒死之际,魔兽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着,音浪足以掀起道旁商铺的砖瓦。
杜昱揉了揉耳朵,嫌弃地说:“这东西得有几百年没刷过牙了吧,还好意思叫这麽大声。”
叶天舟将剑撑在地面上,平复着呼吸。